第八章逃亡(第1页)
清晨,陈栀早早地把蔡依一拉起来。蔡依一睡眼惺忪,看着陈栀。陈栀在前面拿着一件荧光绿的冲锋衣还有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说:“帮我看看哪一件比较配我。”蔡依一努力把眼皮睁开说:“我的姐,这个问题你已经从昨天纠结到今天了。荧光绿,显白。”说完蔡依一就躺下了,这是最近几天睡的最踏实的一个觉。陈栀爬到床上,拉着蔡依一的两只手说:“不要睡啊,搭配哪条裤子。”蔡依一眼一闭:“姐姐现在才六点多”“哎呀,拜托拜托。”蔡依一指了一下旁边浅色的牛仔裤。蔡依一只好起床洗漱。不一会,卫袁发来消息:【你起来了吗?你和你朋友住在哪里?我早点去,晚的话就占不到停车位了】蔡依一回复道:【好,滨湖花苑】卫袁回复道:【好,二十多分钟差不多就到了】蔡依一问道:“陈栀,你好了么?我们快可以出发了,他们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陈栀说:“好。”蔡依一画了个淡妆扎了个马尾。两人正要走时,陈栀把自己另一件冲锋衣给蔡依一说:“宁州秋天的早晨还是很冷的,穿上。”蔡依一接过说:“好,知道了。谢谢宝宝。”
两人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坐了会就看到他们的车了。刚坐上车才发现司机是——陈曙。路上卫袁给两人介绍:“这位是我的一个师兄陈曙,样貌堂堂,一表人才不过,人称医学院的琼林双壁客。不过,比我稍逊一筹。”陈曙白了他一眼说:“要是脑子不好使,我不介意亲自操刀。真应该左拐给你送到精神病院。”两人在后面笑着,陈栀说:“双壁,那还有一个是谁?”卫袁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就是”陈曙插缝说:“我旁边坐的这个傻der。”蔡依一说:“这个是我好朋友陈栀。”卫袁说:“这个是蔡依一。”陈曙笑道:“知道,上次吃饭见过。”卫袁一愣说:“不,你们怎么都见过,合计着就我是新认识的。”三人大笑。蔡依一说:“说来也巧,我和陈栀还有两个朋友吃火锅,碰到几个人骚扰,陈曙和他的朋友帮我们解围。”卫袁质问陈曙:“为什么不带我?”陈曙说:“谁让你偷偷溜走的,不老老实实做实验。”陈曙问:“我让你带的饭呢?你该不会一个人吃完了吧!”卫袁说:“怎么可能?”卫袁边说边将手中的粥和包子递给蔡依一和陈栀。两个人接过说:“谢谢。”这一路上因为卫袁的存在倒是热闹不少。
陈曙从手机上找出游览的地图和攻略说:“这离售票处还有距离,我们可以先骑共享单车过去。”四个人骑着自行车,两旁的梧桐树高大伟岸。树影交错间像是调色板上深绿叠着些许翠绿,阳光透过处像是像是打翻在调色板上的香水百合,树枝与天空交接的空隙是先天蓝的色斑。前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孩子们嬉笑欢悦,时不时会有浏览车的鸣笛声“滴滴”。其实,这是蔡依一第二次来到宁州。心情和第一次是截然不同的。
那是我第一次来宁州,也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逃。十七岁的我最害怕的是高考失利,可命运就是这么搞笑。越是害怕什么,什么就越是发生。我郁闷不解,甚至高考过后的暑假,家里人都不让我出去。当我拿着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全家人都喜笑颜开,可唯独我笑不出来。大人说我不懂事,大好的喜事就知道坏气氛。可是,我不才是这件事的主角嘛。这一刻,我看着他们的欢喜,似乎这所大学录取的是他们的。而我只是个局外人。
高考之后我郁闷在家,甚至想去朋友的学校看看都不行。我最后还是偷偷出去了,因为坏情绪,最后出了车祸,左腿骨折。回去躺了三个月,他们骂我没事找事。至此如阴雨般的坏情绪在心里发芽。我与家人的关系也越拉越远。我在入学后的第一个月就买了去宁州的票。原因很简单:我要出去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的空气。坏情绪压得我快窒息了。
那时,也是九月底。当时,只觉得自己一直下雨的心被宁州的天晒干了。可还是很累。直到一天早上,我来到了这个种满梧桐的街道。宁州有很多这样的地方,为什么只有在这我感受到了生机与爱意。说来也巧,我听附近晨跑的阿婆说这里本来住着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因为自己的妻子喜欢梧桐树,便在这方圆十里种满了梧桐。起初听时,只觉得这剧情俗套,可是看到群树包围之间的宫殿像是蚌壳里的珍珠那般耀眼。才恍然,我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对人失望而已。我只是恨这种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我走到山上,发现那里有一座寺庙。寺庙对面是层层叠巘,寺庙旁边是五六个人在那里画画。我走到他们后面,和这群叔叔阿姨聊了起来。我和一个叔叔聊得很投机,起初只觉得这群人只是单纯的爱好。毕竟,国画这方面倒是不懂,只是家中有几幅别人送的字画,这也是我学画画的一个原因。说到画,叔叔说:“画画好亦或是书法写好说白了就是找到自己本原,然后选择适合自己的路子。”谈论不久,几人便离开了。我想着找到自己本原,但是我并非稀石美玉,我只是一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头。进入到寺庙里,我买了几根香火,虔诚地拜了拜。
远方传来一阵风,我似乎嗅到了自由的味道。我感受到了片刻出逃的快乐。
蔡依一看着眼前的没有尽头的梧桐道,就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青春。这一次,更多的是快乐,身边是自己的好朋友,和更加温和的自己。
上山的路上,卫袁累得气喘吁吁说:“我下次绝对不来了!陈曙,要是为了你,我才不舍命陪君子呢!你要请我喝水。”陈曙说:“我看你还是不累,还有力气说话,累个头啊!”陈栀也说:“一一,我不行了。太累了。我的妆都花了。”蔡依一就说:“那要不你们休息一下吧,那正好有棵树。我去给你们买水。”两个累成狗一样的人大声叫好,陈曙说:“我和你一起吧。”蔡依一说:“好。”路上陈曙问:“你是怎么和卫袁认识的?”蔡依一说:“我在一家超市兼职,正好遇到了。他见我这几天不在状态,就问我要不要爬山。话说原来是你要爬山啊。”“对,最近压力大。”“能和我说说嘛?”蔡依一见陈曙犹豫便补了句“说出来的话,或许会好一点。”陈曙转转眼睛说:“也没什么,最近医院学校两头跑,挺累的。”“这确实挺累的,但这似乎并不是真正的原因。”蔡依一感觉自己似乎问的太多了,扭过头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陈曙似乎感觉自己的心事被人看到了,看到眼前这个扭头的女孩,笑着。于是说:“我在医院观察患者用药后的反应,其实对我来说挺像是酷刑的。”蔡依一闻声看着眼前这个男生,漆黑的眸色里似乎多了层悲悯的雾。“我刚去的时候,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患了很严重的心脏病。中午我在看报告的时候,这个小孩跑出来走到我旁边。”
他拉着我的衣服问我:“哥哥你要吃面包吗?”我说:“谢谢你,哥哥还不饿。”他的眼睛很明亮,闪闪发光。他在我旁边不吵不闹,只是一直抓着我的衣服。然后过了好一会他问我:“哥哥,我还能活多久?”我呆住了,我说:“你只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能长命百岁。”他说:“哥哥少骗人了。我知道我活不太久了。我只是想多活几天。因为再过几天妈妈就过生日了。我想多陪陪她。”我愣住了,他的回答太令我出乎意料了。他接着说:“妈妈很辛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患上这个病。就是因为这个讨厌的病不仅带走了我的爸爸,还破坏了妈妈的家。爸爸去世后,妈妈就嫁给了一个叔叔。直到有一天这个妖怪出现了。我住进医院,那个叔叔知道了要和妈妈离婚。妈妈努力工作赚医疗费,还问周围的人借钱给我看病。要不是因为我,妈妈应该会幸福的。”
我听到这,我很无力。我似乎无法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去安抚这个小孩。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能有神力去抚平他的恶疾。我说:“你不要责怪你自己,你是因为爸爸妈妈的爱才来到这个世界。对于妈妈来说并不是平安健康就是幸福,反而有你在妈妈身边的每一天就是幸福。只不过有的幸福花绽福来,有的幸福如履薄冰。但你能说谁比谁好呢。对于前者出现一点的残花败柳就会格外突出,对于后者生活中的一点点甜蜜就格外珍贵。所以,不要自责。相信我,你会平安健康,岁岁年年。”
之后,我每天去他都会来迎接我,冲着我笑。中午在我旁边安安静静地拉着我的衣服。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啊?他说:“因为,这不是你们的翅膀嘛。只要我拽得更紧,那个妖怪就不会把我带走了。你们就可以带我离开了。”我点点头,摸着他的头。他握住的是对生命的希冀。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吴炳,妈妈说我小名叫岁岁。”
蔡依一说:“最后呢?这个小男孩最后呢?”陈曙长叹一口气说:“五天前死于心脏骤停。第二天,就是他妈妈的生日。”蔡依一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开口:“所以昨天晚上,我说你是医生你说你只是个科研人员没那么厉害,你当时眼神里的悲伤也是因为这个。”陈曙点点头。蔡依一说:“没事的,没事的。人生亦有命。这是他的课题,你没必要强加自己身上。我知道你惋惜。山上有个庙,我们可以给小朋友烧香。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岁岁平安。”
蔡依一见陈曙还有点沉溺在那段记忆,蔡依一掐了陈曙的胳膊一下。陈曙感觉到了疼看向蔡依一。蔡依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有时候也会沉溺在过一些痛苦的回忆,其实这样很不好,有的时候会让我分不清过去与现实,我就会掐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让自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问了。”陈曙说:“不,谢谢你。我现在确实好多了。比起前几天的郁闷真的好多了。”蔡依一说:“好,我知道了。你好多了就好了。”
另一边,陈栀在补妆,卫袁在一旁看着说:“你这扑的什么东西?”陈栀说:“这叫粉饼,定妆的。”卫袁说:“借我用用,我看看我这帅气的脸庞。”陈栀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卫袁,突然来了兴趣说:“你叫姐姐我就借你。”卫袁说:“不可能。”陈栀眼见将粉饼收起来。卫袁说:“姐,姐。”陈栀笑道:“这不就好了吗,真乖。”陈栀给他之后,卫袁说:“姐姐,你的防晒霜能不能也借我用一下啊?”陈栀白了一眼,知道这声姐姐叫的这么殷勤肯定没好事,但是,这声姐姐叫的,陈栀的嘴角翘到天上了。从口袋里拿出防晒给他。卫袁说:“你们女孩子是哆啦A梦嘛?口袋里能放这么多东西。”陈栀说:“还好,也没有很多。”过了一会,“砰”的一声。陈栀感觉不妙一看自己的粉饼碎了说:“卫袁!!!”卫袁低着头就一直说:“对不起嘛,我给你买个新的。买两个!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陈栀不想理他说:“你闭嘴。”卫袁从地上捡起来粉饼,从网上下单了两个一样的问:“你家地址?”边说边把手机递了过去,陈栀瞄了一眼,背着身,把手伸到后面结果手机填上地址说:“勉强原谅你吧。”
两人买完水回来就看到这一幕,陈栀背着身,卫袁给她递手机。两人笑道:“我猜,一定是卫袁惹陈栀不高兴了。”“一样。”身后的游客很难不被俊男靓女吸引,也都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