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第4页)
“而且她不是还专程回来就为了……”
李斌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一个男生拍了一把:“走了,我们还有文献没看呢,明天就组会了。”
“嗷嗷嗷对的对的,”李斌拍了拍脑门,“那行朝一我先走了啊,你什么时候要走了叫我,咱们聚一聚啊!”
辞别李斌,我有些疑惑。樊悦宁是专门回学校的?来干什么?
想不出什么,我摇了摇头,有个答案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不想想,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吃过饭,冬天的鹭洲天就已经暗了下来,天空的云彩被染成了绚丽的渐变色,由红到紫,就像是童话里被神仙扫过的世界一样梦幻。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了鹭大的后山,山脚就是我之前的宿舍,不过现在我早都没门禁了,压根进不去。
但后山再往上走,到最高顺着小路而下,穿过高尔夫球场,就到了学校的情人谷里。
这本是片水库,不过风景不错,学校也在四周搞了些景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情人谷的说法,怎么由来的我不知道,但之前上学的时候这边确实有不少情侣,反正周围人少,便在长椅上不断用舌头交流着体液,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和我北方的故乡不同,鹭洲的冬天仍然是绿色系为主的世界,眼里望去还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找了个长椅坐下,我欣赏着眼前的风景:湖边茂密的树木被自然地修建出一个空白,透过刚好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的学校主楼和双子塔倒映在水中,光泛出湖边树木的倒影,被光影冲撞得摇曳着。
我正看的出神,突然听到身边传来脚步声。
我一扭头,是那个我又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
樊悦宁显得有些错愕,一日不见,皎洁的鹅蛋脸上多了几分憔悴,眼眶也青青的,看来是没有休息好。
说实话,看见她这个样子,我的心还是如同四年前一样被攥紧了。
“脚伤很疼么?”我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到这里了?你不需要静养么?”
樊悦宁的眼神有点复杂,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还好,昨天晚上还有事情,忙的没睡好罢了。”
“那也还是不能这么出来啊……”,我犹豫了下,还是扶住了她胳膊,“坐吧,不要让脚发力。”
我侧过头故意没有直视她的眼睛,但我的余光瞥到了,被我扶住的瞬间,她的小脸迅速飞上两朵红霞。
她也没推辞,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就坐了下来。
安顿好她,我站起身,稍微有些距离的坐下了。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脑子一热就又展现出了不必要的关怀,我不想让她感觉我还爱她,毕竟她已经不爱我了不是么?
爱这种东西,如果单向,就会有重量,压得自己卑微到另一个人面前的尘土里。
沉默许久,我还是开口了:“这四年,你过得怎样?”
天色已晚,月亮逐渐在双子塔的倒影旁悄悄地出现,被远处海边吹来的海风打碎。
“我……我过得就,就那样吧,嗯。”樊悦宁搓了搓肩膀,“你呢?”
“也还好,”我沉默了会,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就是以为此生大抵是不会与你相见了。”
说完我还是没敢看樊悦宁的样子,只是觉得坐在我左手边的她沉默了,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
反正都开了头,我索性就说完吧。
“四年了,樊小姐。大四毕业的时候,我原以为自己给你写了那封告别的信,我就应该能忘掉一切开启新的生活了,当然新生活是开启了,只不过像马克思讲的,新事物会从旧事物的矛盾中诞生,有摒弃也有继承,我的新生活摒弃了很多,却继承了对你的思念。”
“四年前我和你分手后,几乎一年的时间我都在挽回你,我的方式确实不太好,我也过于功利了,不太敢去做讨好你又不一定真的能留住你的事情,曾经我没有机会说,现在我想说我很抱歉,虽然可能当时我用更好的方式也不一定就能留得住你,但我想可能我们之后不会有那么多冲突。”
“但一眨眼过去四年了,我想好不容易碰到你就说说我心里话,樊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气么?我一直没有忘记你我成为情侣时你说的一切,你说想和我长久,想和我未来有个家,想和我过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我这人其实不喜欢发誓也不喜欢给人承诺未来,因为未来太多变数了,很多都是我不可控的,我并不想辜负别人,我说的我就要做到。但当时你说了这些,我觉得我们是一体的,我把这些也默默当成了我的奋斗目标。可是你却下车了,很突然的就下车了。我承认我那几天是有些阴郁,我也说不好我性格里的这方面,我不是说你说了这些就不能和我分手了,我一直都尊重你的选择和权利,但我接受不了的是你的反差,你说这的这么有爱情,为什么我当时劝死劝活的你就那样和我分手了?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你扪心自问我做的有差到那种地步么?对你而言这些话真的就是随口一说么?”
说了一大堆,我越说越激动,早就忘了那些细微的尴尬和矜持,转过身来有些愤怒地看着她。
樊悦宁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我讲,娇嫩的脸蛋越发苍白,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更憔悴了。
“我找你的时候就说过,我是个很认真的人,我不想浪费我的感情在一段段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当然我也不是说结果就一定是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我想要的结果是两人都认真去经营了,我们看看真心的、努力的结果是什么。说实话,我真没觉得你对待这段关系有多认真。”
说罢,我吐了口气,像是多少抒发了些憋闷了多年的污浊。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挽回她或者怎样了,我只想告诉她我的想法,我更想能借此给自己一个解脱……
“我是认真的,只是当时我觉得,你已经提供不了我希望的情绪价值了,”低低的声音从樊悦宁低下的头里传来,“你当时每天都那么抑郁,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安慰你也没用,你的脾气也不好,我一开始喜欢的你的沉稳和成熟,但靠近你后我发现你并不是这样的。”
“而且你要回到北方,而我可能还会留在南方,你当时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和你去了你生活的地方,举目无亲的我要怎么面对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