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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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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礁叹了口气:「虽然你这么说,哥哥听得高兴,但日后在人前可不能再说这种话,哪怕是在爷爷阿奶面前也不行。你如今是有人家的人了,往后小金要陪你一辈子的。你心里念着哥哥,哥哥很高兴,但小金将来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要记住这一点。」

海棠不以为然:「金嘉树是不错,我也将他视作终身伴侣,但他在我心里还及不上哥哥。没了他,我可能会伤心一阵,过后照样能好好过日子;可没了哥哥,我就没法活了!」

这话有夸大之嫌,但海礁听得却很高兴。他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不必真的那么急切要报复仇人。正如小妹所说,只要他把侍郎府扳倒了,如今还依附着侍郎府丶不曾做到高官显宦的仇人便再也成不了气候。以那人的脾性,将来总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届时他还怕抓不住对方的把柄吗?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安小妹的心,他都不需要如此急切行事。即使他对自己有信心,认为自己不会失手,也没必要去冒风险。换一种更稳妥方式,他同样能达到目的,只不过是手段略繁琐些罢了。

改变主意后,海礁便无奈地对小妹道:「行了,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哥哥还要一意孤行,只怕接下来几天就要被你烦死。哥哥答应你,绝对不会私下去做冒险的事,只会到处打听消息,顺道找几个稳妥的帮手,用万无一失的法子去对付侍郎府,既安全,又能立功,还能给自己出一口气,如何?」

海棠仔细观察着兄长的表情,确认他说的是真心话,不是故意哄骗自己,便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哥哥冷静下来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海礁苦笑看着小妹,道:「你这么说,倘若我违约,回头岂不是再也得不到你的信任了?」哪怕是为了让小妹继续信任自己,他也不敢乱来呀!

兄妹俩达成了共识,接下来海礁便要再出门去。

海棠忙问:「眼看着都快吃午饭了,哥哥这时候又出去做什么?」

「去找朋友一块儿吃饭。」海礁回头冲小妹眨了眨眼,「你不是说,要我找几个靠得住的帮手么?周奕君想必已经从卫所里回来了,趁着如今还没过年,我寻他叙叙旧去。」

兄长要去见周家的老朋友,海棠自然不会再拦着,还让厨房的人翻出一小坛酒来,不容易醉人还能驱寒暖身的,让海礁捎带走,充作老友聚会的一点小惊喜。

海礁跟周奕君这次小聚,聊了些什么话,海棠没有多问。在那之后,海礁每日依然是白天出门,傍晚归家,偶尔会在夜里出去,但都会赶在二更天前回来。海棠留意过他的行动举止与身上的衣裳,确认他没有瞒着自己去做危险的事,也就放心了。

两日后,金嘉树那边有了回音。

金家的人通过麻尚仪的渠道往宫里传了信,金嘉树寻藉口出宫整理一些书本文章,在家里看到了海棠送过去的信。他当时就写了回信,派卢尕娃送到海家来,不过明面上打的是给老师陆栢年送自己新写的文章的旗号。

陆栢年人老机灵,看到学生给自己写的信,便当即折了信,看里头的文章,完全不去问信使卢尕娃捎带来的另一封信是给谁的。他只是吩咐卢尕娃下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自己需要时间去批改金嘉树的功课,便给了对方机会去找人往内宅传信。

早已得到消息,知道金嘉树派了人过来的海棠不等卢尕娃想办法,已经自行来到前院与他「偶遇」了。金嘉树的信就这么顺利落到了她手中。她吩咐人给了卢尕娃上等赏封,转身就钻进哥哥的临时房间里,拆信细看。

金嘉树的回信写得很简单,他已经知道海棠担心的是什么事了,表示会定期给陆老师送来自己写的文章,好请老师批改。他的文章火候还有许多不足,却已决定了要参加明年的恩科乡试,想必老师光是操心他的功课,就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除此之外,他还在宫中打听到了一些陆家的消息。陆家嫡支的成年男丁中,犯了事的都逃不过死罪,罪行轻些的,多半是流放西南,而不是前往西北。至于妇孺,应该都能还乡,但子孙三代后才能科举,连旁支也不能例外。陆家注定了要衰落几十年了,陆栢年不被牵连进去,已经是大幸。幸好如今孙家才是宫中与内阁的肉中刺丶眼中钉,陆家只要老实认命,不再瞎折腾,大约还是能留得青山在,以待将来的。

第1070章文章

海棠看了信,一边庆幸,一边又忍不住哀叹。

陆家会落得这般下场,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他家没有落得满门抄斩的结局,也算是幸事了。陆栢年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放不下家中亲人。如今他若是知道亲人不会死绝,子孙后代即使暂时功名无望,也还有三代后东山再起的希望,想必也会高兴吧?

三代子弟不能科举,其实也不用等很长时间。嫡家主犯是与陆栢年同辈的堂兄弟,都是六十岁上下的年纪了,早已有了孙辈,而第三代孙辈中年纪最长的,都有二十多了,好几个人都已娶妻生子。他们的下一代子孙便是第四代,可以继续读书科举,只要天资出众,不过是十年八年的功夫,就功名有望,陆家人还等得起。

只要他们被遣散回乡后,没有因为家境中落就失了心气就行。

当然,陆家第四代即使有天资,能科举,顶着罪臣之后的名头,也没那么容易出头。秀才功名还罢了,陆家若在原籍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县一级还是能顺心如意的。只是到了乡试阶段,他们父祖三代的履历落入朝廷派到各地的考官眼中,就成了巨大的污点,不见得能顺利上榜,再有才华,也有被中途黜落的风险。若是陆家无法在朝中找到助力,又或是不能遇上个不计较他家往事的考官,随时有可能蹉跎上几十年,等待陆家的黑历史为世人所遗忘。但那都是后话了,他们总归还有重振门楣的希望。

陆栢年所求,估计也就是这样了吧?

海棠将信收好,亲自到前院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陆栢年。

陆栢年正看金嘉树送来的新文章呢,听完海棠的话后,愣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语气平静地道:「这样也好。罪有应得之人,理应为过往赎罪。清白无辜之人,也还有望重出生天。新君仁厚,内阁也公平公正,我已别无所求了,唯有感念君恩而已。」

海棠小声问:「陆爷爷,若是陆家家眷无事,兴许开春后就要返乡了。您要不要去瞧瞧他们?从前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不把您放在眼里,但如今他们落魄了,想必不会再不知好歹地怠慢您了。」

陆栢年笑笑:「他们见我能平安无事地留在京城,兴许会换上殷勤的笑脸,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我要他们的虚情假意做什么?」

海棠又道:「陆家有那么多人,难道个个都是虚情假意之辈?陆家能出您这样的清正君子,未必就不会再教出懂事的好孩子来。只是如今陆家遭了难,不管是好孩子坏孩子,都注定要一并沉沦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日子过得如何,是否因为失势就受了欺辱?」

陆栢年默了一默,没有说话,反倒拿起了手中的文章:「小金如今文笔大有进益了。先前我们几个老头子给了那么多书,让他自个儿看去,我还以为他心思不在这上头,会胡乱应付,没想到他还真的用心将那些书里的内容都记下来了,也跟着名家大儒学了不少写文意的诀窍。比起还在长安的时候,他眼下的文采已经改善了许多,虽然还有几分不足,但那也是因为他见识有限的缘故。比起许多年龄相近的学子,他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看了这些文章,陆栢年是真心觉得,明年恩科乡试,金嘉树是有望上榜的。

海棠闻言,便也拿起桌面上的其他几篇文章细看。她也是正经读过几十年书的,上辈子也曾学过八股文章,只是并不擅长罢了,但文章好不好,她还是能判断得出来的。

看了文章,海棠就知道陆栢年所言不虚:「确实,许多论据都有条有理,逻辑通顺,还带着一股气势。」她顿了一顿,「光是看书,金大哥未必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他在宫里住过几个月,一直陪伴在新君身边,是不是那时候跟着耳濡目染,看到了先帝与内阁是如何处理政务的,便开拓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陆栢年若有所思:「你说得不错。我也觉得他如今文章中大局观很好,有些想法高屋建瓴,不是从前见识浅薄的少年人可比的。他在宫中伴驾数月,哪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休养身体,所学也远远超过他在我们几个老书虫身边学习数年所得了。」

陆栢年叹了口气:「他这几个月虽遇到了不少凶险,但只要身体没有大碍,收获还是不小的。世上能有几个读书人,有他这样的造化?」

夸完金嘉树的进步后,他也提出了几点不足之处:「文采还是略有不足。虽说他如今已有了进益,但文章还是偏向质朴。若是遇上喜好平实文风的考官还罢了,万一考官更喜华丽文章,他这样的质朴文笔定要吃亏的。趁着如今时间还早,我得赶紧叫他学一学别的文风,也省得在考场中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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