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1页)
海西崖点头:「自然记得。老阚家是甘州老户了,又是世袭的百户,从前常与我打交道的。不过我在卫所听说老阚夫妻俩前几年就没了,只留下这一个儿子。他儿子是出什么事了?」
马氏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个「儿子为真爱抗婚,父母被气病后无奈接受」的故事。
这老阚家的独生儿子名叫金宝,从小受宠,素来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附近的邻居们都觉得阚家夫妻太过宠孩子了,可当事人并不觉得有问题。
阚金宝从前倒没什么毛病,从小也是苦练骑射,长大便补了甘州卫的缺,看着也是个有出息的模样。他父母见状更欢喜,便打算给他说一门好亲。可不等父母千挑万选出合心意的儿媳,阚金宝就跟街上酒馆里的卖酒女看对了眼,死活非要娶她不可。阚家父母如何乐意?被气得双双病倒,终究还是拗不过宝贝儿子,不情不愿地给他办了喜事。
这儿媳妇进门后,大概是怨恨公婆之前嫌弃自己,明里暗里给他们气受。阚金宝常年在外练兵,也不知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反正没有半点反应。没两年,阚家父母就先后病逝了,阚家便彻底成了阚金宝夫妻的一言堂。据说家里的仆从管家在短短一年里就纷纷自请离去,如今新雇的都是阚金宝之妻自己找的人。
老邻居们都觉得他们不象话。可阚金宝对他们不象小时候恭敬了,他老婆更是不理人,他们又能如何?
陕西都司如今要从各地卫所抽调人手去长安学种新粮,阚金宝也不知听他老婆说了些什么,竟主动弃了好好的军职,自请调到长安去了,怕不是他老婆心慕长安繁华,才吹了枕边风。
海礁吃饱喝足,本来正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祖母闲谈,听到这里,忽地顿住了。
第103章找到人了
海礁坐直了身体,原本有些涣散的注意力也重新集中起来了。
他觉得自家祖母闲谈中提及的这对夫妻……听起来有些耳熟。这么巧,他们也是前不久才搬离了甘州城的,男主人也是百户,娶了个听起来不大安分贤良的媳妇。更巧的是……阚家位于后街东头,而他下午出门去寻找的那个杀妻百户,不正是住在后街街口一带么?那正好是在东边!
海礁瞧了妹妹一眼。海棠看起来似乎根本没反应过来似的,还兴致勃勃地跟着祖母吃瓜:「阿奶,这个阚金宝要去长安学种新粮?那不是要跟爷爷打交道吗?咱们到了长安,是不是会见到他们夫妻呀?」
「见是一定会见到的!」马氏叹气,「他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咋就长成这样了?为了个女子气坏父母,如今又丢下世袭的百户和偌大家业去长安。长安虽好,可又不能长留,他去了做甚?!他身上又不是没有差使……等他回来,可就未必有好缺等着他了!」
海西崖安抚妻子道:「咱们不过是旧邻居罢了,何必为他操心?他自己选了这条路,将来结果是好是坏,都得自己受着。况且,他既然是学种新粮去的,等他回了甘州,自然有差使可干,不至于投置闲散。娘子不必担心。」
「哪个要担心他?」马氏撇嘴,「额只替他爹娘抱屈!从小当他是宝贝疙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长大了连孝顺都做不到,为了个女子气亲爹娘,祖传的家业也说抛就抛……他那媳妇到底是甚样绝色的美人,能迷得他这般不做人?!」
海西崖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到了长安就知道了。你若想跟他家来往,那就见一见,说他两句,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街坊丶老邻居。你若不想搭理他们,也不必打什么交道,只管交给我就是。我们只与阚金宝论公不论私。将来他回了甘州,倘若真个没了差使,大不了咱们帮着说几句情,叫他有个着落,便对得起与老阚夫妻俩的交情了。」
马氏叹道:「他老子娘为人还是不错的。宝顺他娘生产时有些凶险,虽说压根儿就没用上阚娘子送来的参,可这份心意难得。甘州城里有几户人家能拿得出人参?额们两家那时又没多大交情,人家愿意送参片来,额们就该感激!」
想到曾经的邻里交情,马氏实在不忍心见阚金宝被他那个不省心的媳妇毁了一辈子。虽说阚金宝可能根本没把他们这些老邻居放在心上,但以后到了长安,若有机会,马氏还是想劝一劝那孩子的。尽管他父母都已去世,想尽孝也没机会了,可家业与世袭的军职,他不能不放在心上。那关系到他的前途,还有他儿孙们的前途,他可不能由得他媳妇胡乱摆布。
见妻子坚持,海西崖便不再多劝了,回头见了心腹崔叔,倒是吩咐他们夫妻到从前的老邻居家里多打听打听,看能打听到多少阚金宝夫妻的消息来,以备参考。阚金宝之妻的行事脾性,最好也想办法打听一下。阚金宝若是个耳根子软,万事听老婆摆布的,与他打交道之前,就不能不先了解一下他老婆的为人。否则,马氏好不容易说服他改了主意,回头他见了他老婆,又被忽悠瘸了,那岂不是白费了马氏劝说的功夫?
海棠凑到祖母身边,给她出各种主意,将来到长安后见了面,要如何劝说阚金宝。只是她出的主意多不靠谱,马氏听了几句,便不耐烦地把她撵出来了。
海棠笑着拉住哥哥海礁一块儿跑出了屋子,又跟他回了房,便压低声音道:「哥哥,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本来还以为没了线索,没想到阿奶就替咱们找到了关键的线索。」
海礁有些惊讶:「你也听出来了?我见你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还当你没猜到呢!」没想到妹妹竟比他还沉得住气!
海棠白了他一眼:「埋汰谁呢?谁傻里傻气了?!我又不可能认识阚家人,难道还能让爷爷和阿奶看出异样来吗?幸好爷爷方才注意力都在阿奶身上,否则哥哥表现得这么明显,早就露馅了!」
海礁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小妹觉得是他么?」
「处处都能对得上号,多半就是他了。」海棠道,「甘州卫总共才几个百户?近日搬离的人,除了这个阚金宝,还有谁?上辈子没人推广新粮,他应该一直留在了甘州。这辈子肃州之战是我们大楚赢了,爷爷没事,在肃州试种新粮,又恰好遇到陶岳陶大人来和谈,得知新粮种的事,要在陕西推广,这才有各卫所抽调人去学习的事。哥哥说过,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辈子的事与上辈子相比,虽然有了许多变化,但仔细想来,都是有脉络可寻的。」
海礁在桌前坐下,叹了口气:「若不是阿奶说起,我真不知道这位百户竟然跟咱们家也有交情,他母亲竟然在娘生我的时候送过参片来。我本来还想,就算知道这人的身份了,也知道他的去处,可只要他今生没有再杀到颍川侯世子头上,也不跟咱们家来往,我管他是死是活呢?然而……若是阿奶念着他父母的情份,真有意要拉他一把,只怕不是能轻易撕撸开的。」
海棠道:「你离开甘州时还小呢,能记得什么?我们家跟阚家的交情想来也有限,否则这些年两地又离得不算远,怎会一直没有书信往来?连阚家父母的死讯,阿奶也是今天才从老邻居那儿听说的。阿奶方才不是说了吗?娘当初并没有用上阚家的参片,只是感激他家的好意罢了。哥哥不必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到了长安后,若是能拉一把,那就拉一把,不能就算了。可别傻愣愣地跑到他面前,说他老婆偷人了,不能取信于人就算了,就怕反惹了一身骚。」
「我还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海礁反白了小妹一眼,「这种事只能靠他自个儿发现,外人没事羼和什么?他才不会为此感激我。」他想了想,「不知道他老婆去了长安之后,会不会安分度日?若她在长安没有红杏出墙,我就算想揭穿她也没证据。如果阚金宝是回了甘州后再杀妻,我远在长安,也鞭长莫及呀。」
海棠听得笑了。她看了哥哥几眼,想起他其实是位「主角」。主角惦记着的事,怎么可能会遇不上呢?这辈子海礁没有在甘州城长住,任务大神就直接把阚家夫妻提前送去了长安,恐怕海礁将来有的是机会与对方接触往来。兴许连那颍川侯世子,也会改在长安出场呢!
想到这里,海棠便小声说:「万一阚金宝的老婆到了长安也不安分,阚金宝会不会又杀一回人?长安的达官贵人可比甘州城多多了,万一又杀到哪个权贵子弟头上,周家遭殃的,可就不是一两个人了……」
海礁听得脸都绿了,再也轻松不起来。
第104章撒欢
海家再从甘州出发,继续前往长安的时候,队伍更加壮大,又添了新成员。
周大将军要把女儿送回长安老家给父母请安,顺道捎上年礼,侍女仆从亲兵跟了一堆,还有管家与教养嬷嬷随行,行李都拉了十多辆马车。
另外还有周大将军麾下的指挥同知彭大人,年初新丧了妻子,岳母写了几次信来,要他把女儿送回长安岳家教养生活。彭同知犹豫过后,终于趁着上司送女回长安之机,把女儿丢过来同行了,同样也是侍从护卫跟了一大堆,也拉了十来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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