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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韦谦彦眼风一扫,韦侍郎被迫咽下没有说完的话。
“郑仁远跟他手底下那群人虎视眈眈,你要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韦谦彦叹道,“文儿,不能大意。”
韦侍郎只能称是。
离开书房,韦侍郎单手背在身后,跨出院门。
韦管家领着三四名小厮,个个手里捧着锦盒,见到他,躬身行礼:“见过大公子。”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二公子从扬州寄回来的特产,送给阁老及夫人,还有府里诸位小公子和姑娘们,人人都有。”
“切。”韦侍郎嗤了一声,“他倒是会做人,扬州富庶,他在那里过得逍遥自在。”
韦管家没说话,低头道:“老奴该去给阁老送东西了。”
韦侍郎随意摆摆手,跨过月亮门,看见几个小厮抬着一方小辇,上面坐着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右脚硬挺挺伸直,把玩一块白玉雕。
“伯父。”韦六郎随意点了点头,“侄儿腿还没好,就不下地给伯父行礼了。”
韦侍郎神色平静,瞥了两眼,径直穿过,停在路口没动。
随行的长随小心觑了一眼,垂着脑袋不说话。
“去准备一下,我要去南城。”
长随不敢多问,立刻着手去安排。
韦侍郎换了身不起眼的长袍,马车在城里绕了几圈,拐进一处不起眼的宅子。
一路走到后院,还没进屋门,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哐哐当当的声响,像是锁链拖过地面,夹杂嘶哑的喊叫。
韦侍郎嫌恶地看了一眼,“人现在怎么样了?”
“上午灌了药,现在人还算清醒。”守在屋外的壮汉搓搓手,“您放心,拿锁链锁着呢,保准不会再让他跑出去。”
“里面干净吗?”
“干净干净,小的们刚刚打扫干净。”
韦侍郎抬起下巴,“开门。”
屋里宽阔,没有常见的桌椅板凳,只在右边摆了一张床,床尾伸出两根长长的锁链,粗重铁黑,牢牢地锁住一个男子的双手双脚。
男子很瘦,身上挂不住肉,穿着厚重华丽的衣袍,空荡荡的,坐在地面,嘴唇翕动,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韦侍郎站在门口,让那几名壮汉站在周围保护自己,“陈丰。”
男子缓缓转动脖子,拉开披散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蜡黄的脸,眼窝深凹,脸颊瘦削,颧骨高凸。
“侍……侍郎。”陈丰猛扑过来,身后锁链“铮”的一声,牢牢锁住他,摔倒在地,“阁老……阁老愿意救我吗?我还能当上钦天监的监正吗?”
韦侍郎暗暗冷骂一声痴心妄想,面上还是笑着说:“我们倒是想救你,可是谁让你行事不周全,偏偏跟那个叫什么刘益的混在一起,在西苑害人。”
“不关我的事!都是刘益出的主意!还有江朔华!都是他抢了我的……”
“行了。”韦侍郎不耐烦地打断,“颠来倒去说这些事情,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陈丰抓住脑袋,使劲捶打。
眼前浮现一层白蒙蒙的雾气,脑子钝钝发疼,缓缓坠入深水。
一大群人在耳边说话,耄耋老人,垂髫小儿,魁梧男子,妩媚女子,或喜或悲,或怒或惧,全挤在脑子里
,嘈杂烦乱。
“我总觉得江朔华奇奇怪怪。”刘益喝得醉醺醺,大着舌头说,“娘们兮兮,他怕不是个女的。”
一张年轻男子的脸,抢掉自己位置的死敌,变来变去,最后变成一张女子的脸。
陈丰狂声大叫,砰砰地磕头,鲜红的血霎时流下来,遍布脸颊。
“刘益死了!我是监正……啊啊!有两个江朔华!”陈丰死死抓住头,硬生生扯掉一小缕头发,“两个江朔华!男的女的!江朔华是女的!”
“疯言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