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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真这么说?”
宫人点头确认,主仆两个人大眼瞪起了小眼。
此刻,兴许是晨曦暂时被过路的阴云遮盖,殿中昏暗,并无人察觉帝王眉宇间的异动,唯有段翁在听见淑妃娘子的那句话后,下意识望向贺鹮归。
他看着帝王眉眼渐渐低垂,心想该来的,终究来了。
贺鹮归即刻起了身,没有人知晓他要做什么,他就那样抚袍离去,半句话也没有留下。
“圣上您往哪去——”
赵平涓茫然回首,却再唤不回帝王回头。
这下她彻底慌了神,一遍遍惶恐自己是不是闯了大祸……-
赵平澜醒于五更,彼时赵留行黏着柳善因睡得正香。
赵平澜似是早就料定好一切般,将写着她荣耀的战袍重新穿上。九年离家,九年枕戈待旦,她从老都护手里接过的那把刀,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上。
厢房的光线由暗转明,
赵平澜透过铜镜去看,再也望不见自己当年的模样。
粗糙的皮肤,布满血丝的眼眸,眉尾的伤疤,却成就了更好的她。
赵平澜自离开那天起,从未有一刻后悔过。
转眸瞧着窗外的光影,她约摸着时辰差不多,抛下的鱼饵也该上钩了,便抬手推门。哪知堪堪出门,就碰上长夏过来禀报,“二姑奶奶,好像……好像宫里来人。不知是什么事,您赶快过去瞧瞧。”
“好,我知晓了。”赵平澜点点头,眼神没有丝毫变换。
长夏目送着赵平澜远走,她站在廊下不想多事,便没抬脚跟去。
随后,赵平澜穿过院门,一路去到前院望见那个熟悉,却愈发迟暮的背影默而无言。
段翁背身站着,听闻起刀剑撞在盔甲上的响,恍然转过头去。
他瞧见赵平澜,并未表现出和平日一般的疏离与分寸,他说:“二娘子,哦不,老奴该称呼一句都护大人——此去经年,咱们真是许久未见。”
赵平澜闻言亦没同他们一样称呼其为段常侍,而是垂眸道了声:“段翁。”
第62章第62章又是二姑
赵平澜与段翁的寒暄没有持续太久,便接了帝王的口谕。昨日归家,她是带着目的去的。她知晓贺盈安一定会把她回家的消息传出去,她也知晓那位一定会来找她。
与段翁走出家门,赵平澜面无表情望向宫城的方向。
她想今朝是她第一次归家,也是最后一次,那就再见一见他吧……离开的时候,只顾着奔逃,有好多话未曾说清,亦有很多事没有了结,也算是她欠了他。
他们也该到此为止了。
“都护大人,请上车。”段翁站在贺鹮归派来的马车前垂眸。
赵平澜却不屑一顾地拒绝,“不必,我骑马去。”
段翁抬起头,不由得感叹眼前的赵二娘子当真变了许多,身旁随行的宫人本以为循规蹈矩的段内侍,会给这位高傲的都护大人些教训,不料,段翁闻言只说:“那好,都护大人路上慢行。”
话音落去,赵平澜转了头,与身后人分道扬镳-
柳明斋的某处,贺鹮归坐在雾气蒸腾的浴池里,合眼无言。
今日恩庆殿中淑妃的一句话,彻底扰乱了他安定的心,那个剑戟森森的帝王,虽在众人面前不动声色,却在听见赵平澜的消息后,早就按奈不住心下的冲动。
他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孤独地熬过了这么多春夏,他想赵平澜应是不懂他有多想再见到她……
他想向她祈求原谅,
自己用了这样卑劣的手段逼了她。
许久之后,有人叩门道是:“陛下,都护大人到了。”
贺鹮归睁开双眼,蓦然望向门外卑躬的影子,沉声说:“去把斋里的人都清出去,今日无论是谁,没有朕的准许一律不准入内。违令者,下诏狱。”
“是。”女官遵旨而去。
贺鹮归起了身,只瞧他那粉到发白的胸膛,转瞬便若隐若现在他那华贵的浴衣之下,水面中倒影出的那双凤眼,也终不再似寻日里那般锐利诡谲。
贺鹮归转过头,缓了半晌才肯推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