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页)
江骋斟酒一杯,做了个敬酒的手势,然后沉默饮下,算是应答。
江骋的功劳确实很大,应该可以算是叶朔死后,魏朝这几年对雪域骑兵唯一的一次大胜,克烈部的损失也太惨,惨到林一都不忍听闻。她坐在睡帐床头,听苏赫阿那说完,有些兴奋地拍大腿:“那我们趁机去干他一票吧!”
苏赫阿那微微摇头,“风雪太大不好行军,而且狼被逼到死角,往往撕咬起来最狠,打是可以打,但不划算。”
这是实话,林一还不够了解雪域,一个部落最危险的时候往往就是防御最强的时候,拔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威慑一切敢于来犯之敌。他的部落联盟也是如此,一开始可能会因为战损有所怨怼,但处在雪域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已经损失了这么多,那唯一的存活方法就是抱团。
林一点点头,认可了苏赫阿那的解释。
她俯身抱住苏赫阿那,先埋头在他胸前啾啾了好几下,然后抬起头,很兴奋地说:“不管怎么说,暂时不必管克烈部了,我准备开春打塔塔尔部,要防止他们前后夹击我们,最好的法子就是打掉一个,还有就是……”
她要抢塔塔尔部的黑石矿!靠牛粪烧不出青砖的,这是风家两兄弟考察后给她的答复,黑石也就是煤石,雪域部落一般牧民烧牛粪,贵族烧黑石取暖。苏赫部落附近有一座小型的黑石矿,但是供应铁勒部打铁就很够呛了,过冬时连苏赫阿那自己都是烧牛粪的,但是塔塔尔部有大量的黑石矿。
首先是防备腹背受敌,然后才是资源争夺,林一算账很清楚的。
但不管怎么说,今年苏赫部落都是过了一个大肥年。先是魏朝的大批粮食交易,再是林一从辽东带回了大量好东西,从布料到香料到金银珠宝,各色精美器具,啊对还有很多很多的粮。
分给辽东平民佃户的是今年的粮税,林一很鸡贼的,世族抄家抄出来的粮数目很多!让村民们领完粮后还剩下很多,这些再分就不礼貌了啊!而且好多佃户还不是往年的佃户,是逃荒来的,顶了往年饿死的佃户的缺,所以大多数人还真就是该得一两年的粮而已。
这里头利润极大,大到林一在返程途中,路过辽西时,还畅想了一下,要是这里也能抄一抄……嘎嘎!
林一像个魏朝来的商人,她带的那些好东西甚至不要钱,大量精致华贵的好东西她是一把一把往外散,粮食是要入库统一分配的,但其他东西都算林一的战利品。她先是给战死的勇士家眷分了一批,像是材质极好的刀剑,世族部曲的盔甲等,这些在雪域可是非常难得,能传十几代的好物。
然后是辽东之战中表现很好但是暂时还在镇守城池没回来的青壮家眷,分了些布料器具,家里有小孩儿和青年男女的,林一还一把一把送珍珠宝石,送得庞半天和庞六娘眼皮子直跳。
啊对,林一现在算是想起来庞半天的姐姐是六娘了,庞六娘这些日子在雪域部落过得非常之……嗯,开放,做妹妹的收了六兄弟,做姐姐的只要遇到看得顺眼的,就邀人家进帐子。直到某日忽然腻歪了,找到庞半天要跟着她做事了,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她要叫庞杀,字诛魏!
虽然是个不伦不类,比庞半天还要奇怪的名字,但这又不是魏朝,在雪域部落没人管她,好多雪域人自己还叫一骨碌两头牛野生驴子*什么的呢。
这些天庞家两姐妹就是按照林一出征前的吩咐,带着霓裳羽衣两个侍女,挨家挨户做人口普查。这活很繁琐,她们又把魏朝一起来的那些识得几个字的工匠侍从陪媵都拉上了,但到现在也还只是统计完了军眷家属。
事情不急,还有一个冬天的时间,按十月历算,要等到四月雪域才开春,这期间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挺好。
林一接连折腾了六七日,总算把没吃够的都吃了个爽,才慢慢恢复了以往的频率,日子又规律起来。
这日林一早起出帐,回头看看苏赫阿那在床上安睡,帐子外仍旧是积雪皑皑,有几名亲卫在附近扫雪。林一看不惯这慢吞吞的动作,夺过扫帚,一口气扫完议事大帐附近十来个帐子,然后把扫帚丢下,迈着座山雕的大步往外走去。
之前林一有早上出门打猎的习惯,但那不是因为兴趣爱好,而是习性,有巢的鸟总喜欢出门转转,有啥好东西就往巢穴里扒拉。这趟打辽东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了,而且天冷猎物少,她现在不怎么出去打猎,而是养成了巡视部落的习惯。
也不知道她这批流水线到底混杂了多少基因,她感觉自己习性特别多,特别杂,导致她又凶又坏又贪又流氓,这肯定不是她的本性,而是基因习性。
想到这里,林一脚步一转,去找王澈,对了对了,先前说好的图腾军旗还没有设计出来!
连日雪天,苏赫部落出门的人很少,牧民通常会在夏秋时备下足够的草料,这样冬日最多是赶着牲畜出去喝些水。在雪域这种天气,很多人出门一趟就回不来了,不是开玩笑的。
王澈照常没起,小王子乌苏照常起得很早,正在守着自己的小炉子喝热羊奶。林一伸手拍了拍他的毡帽作为示意,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羊奶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没啥意思,就是鸟性喜欢抢。
乌苏不生气,笑眼弯弯地呼出一口白气,“可敦晨安。”
林一一口气喝完羊奶,放下碗,问道:“小王子,每天闲着也是闲着,你想不想去和庞家姐妹们做事?你认得很多魏字,只是做做人口簿,很简单的。”
乌苏有点犹豫,他最近忙着和先生学习呢,现在已经学了很多东西,不过就现在先生教导的内容来看,他好像不应该拒绝可敦的建议。
于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林一很高兴地又拍了拍乌苏的黄白毡帽,羊毛纺的比较粗硬,但摸起来就是感觉软绵绵的,像一只小羊。
左等右等没等到王澈出门,林一直接掀了帐帘,把熟睡的王澈拎起来抖了抖,丝毫没有欣赏美人美色的意图,大声嘎嘎:“王澈王澈,起来起来!该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