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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堂而去的路上,贺兰澈俯身问长乐:“你饿了吗?”

长乐看着日头,回道:“巳时而已,离午正还早,你饿了?”

“我怕他们都是话多的,太能谈讲,你若饿了,便同我使眼色,我带你出来!”

长乐心下一笑——谁还能比你话多不成。

“待会儿你若觉得身子不舒服,要随时同我说,我看他们少不得还要撕吵起来,你千万别忍着疼。”

“知道了。”

贺兰澈附耳低语:“你万万答应我,今后无论何时何景,定要先保重自己。方才我就想告诉你,你不是浮萍,更不是微末之躯,今后有我在,你更不必……”

“咳咳啊,”药王一路听得哆嗦,“这泥塘边是有些湿滑,还要再整修才行!长乐,过后记得转告你大师兄啊。”

季临渊有意讨巧,来搀扶药王:“前辈手伤不方便……”

药王悄声问季临渊:“他一直都这症状吗?”

“是,常常呓语,我们都习惯了,不知先生可有方子治治这憨货的癔症?”

“哦,相思痴症,无药可医~”

*

昨晚长乐与师父碰面的前院内堂,大清早就被收拾好了,也不知是谁的心思周道。

内堂之中,窗明几净。中心悬挂先老药王孙阕的画像,下设八对素木圈椅,东西各四座,座上不置锦垫,只铺了薄薄一层草编席。整个内堂熏遍辟疫香草,余氛袅袅,药气透心脾,让人走进则烦忧尽涤。

季临渊先扶药王往右列第一尊位坐下,却见药王打量陈设时眉头一皱,等辛夷师兄换好衣服过来后,才问他:“五镜司要来几人?”

辛夷心中微算:“回师父,应是三人。”

如今堂中有六人,长乐坐轮椅上,不算,这八张座椅该刚好。

药王骂他:“你糊涂了,那几人来赔礼,是坐我身边?还是同长公子坐一列?镜无妄倒也罢了,那些伤了你师妹的劣人也配有座?”

辛夷立刻了悟,重新铺设席位,季临渊与贺兰澈同上前去搭手,听药王的指挥:“搬两张座儿到你祖师爷挂画下,辛夷与我坐北面。这西面设两席,东面设三席,撤掉一席。请公子们坐东面吧。”

于是季临渊坐了右首,季临安次之,贺兰澈坐第三席。

还剩了把轮椅,和一脸虚弱状的长乐……药王正在考虑,让她坐北面还是东面时,却见贺兰澈那难舍难分的模样,眼巴巴望着自己。

“贺兰公子,就劳烦你下午照看好小女,她渴了添水,不好时送她出去,好么?”

贺兰澈:“前辈放心!”

人都坐定了,等着天光,料定下午有场恶战,都不太放松。

长乐更是有意无意摸着自己的脸,甚至还问了贺兰澈:“我今日妆容如何?”

贺兰澈:“放心,与你原貌相去甚远,绝对看不出……”

“嘘。”她放心了。

药王蛐声问辛夷:“确定你杨师叔来不成吧?”

“旧庙这几日正是防疫收尾关头,师叔过不来。”

药王也放心了。

季临渊像是在与贺兰澈说话,声音却抬高得让所有人能听见:“据说这镜大人原在闭关,此回是临时出关,贵国君本派了身边亲信公公跟着,不知道如何谈妥,只有镜大人自己来。”

“大哥,你消息好灵通……”

贺兰澈出口后才惊觉此话不该说出口。

他在药王谷呆久了,不管她们让不让他融入,反正他已自行融入,而兄长却是敏感身份。

于是贺兰澈又抱歉道:“无状,我是想问,这事儿已惊动陛下?”

药王用没摔伤的那条手臂指了指那张悬挂着的画像:“自是托了祖师爷的福。”

众人一起瞻仰那张画像,绢帛之上,老药王身着葛布青衫,踞坐松下磐石,颔下白髯随风轻扬。

药锄斜倚松干,背后三叠远山,山下有河川。

“药王真人坐忘图……”贺兰澈看得最入神,念着画像上的几行小字,“悬壶陟岐,本草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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