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第5页)
往前堂而去的路上,贺兰澈俯身问长乐:“你饿了吗?”
长乐看着日头,回道:“巳时而已,离午正还早,你饿了?”
“我怕他们都是话多的,太能谈讲,你若饿了,便同我使眼色,我带你出来!”
长乐心下一笑——谁还能比你话多不成。
“待会儿你若觉得身子不舒服,要随时同我说,我看他们少不得还要撕吵起来,你千万别忍着疼。”
“知道了。”
贺兰澈附耳低语:“你万万答应我,今后无论何时何景,定要先保重自己。方才我就想告诉你,你不是浮萍,更不是微末之躯,今后有我在,你更不必……”
“咳咳啊,”药王一路听得哆嗦,“这泥塘边是有些湿滑,还要再整修才行!长乐,过后记得转告你大师兄啊。”
季临渊有意讨巧,来搀扶药王:“前辈手伤不方便……”
药王悄声问季临渊:“他一直都这症状吗?”
“是,常常呓语,我们都习惯了,不知先生可有方子治治这憨货的癔症?”
“哦,相思痴症,无药可医~”
*
昨晚长乐与师父碰面的前院内堂,大清早就被收拾好了,也不知是谁的心思周道。
内堂之中,窗明几净。中心悬挂先老药王孙阕的画像,下设八对素木圈椅,东西各四座,座上不置锦垫,只铺了薄薄一层草编席。整个内堂熏遍辟疫香草,余氛袅袅,药气透心脾,让人走进则烦忧尽涤。
季临渊先扶药王往右列第一尊位坐下,却见药王打量陈设时眉头一皱,等辛夷师兄换好衣服过来后,才问他:“五镜司要来几人?”
辛夷心中微算:“回师父,应是三人。”
如今堂中有六人,长乐坐轮椅上,不算,这八张座椅该刚好。
药王骂他:“你糊涂了,那几人来赔礼,是坐我身边?还是同长公子坐一列?镜无妄倒也罢了,那些伤了你师妹的劣人也配有座?”
辛夷立刻了悟,重新铺设席位,季临渊与贺兰澈同上前去搭手,听药王的指挥:“搬两张座儿到你祖师爷挂画下,辛夷与我坐北面。这西面设两席,东面设三席,撤掉一席。请公子们坐东面吧。”
于是季临渊坐了右首,季临安次之,贺兰澈坐第三席。
还剩了把轮椅,和一脸虚弱状的长乐……药王正在考虑,让她坐北面还是东面时,却见贺兰澈那难舍难分的模样,眼巴巴望着自己。
“贺兰公子,就劳烦你下午照看好小女,她渴了添水,不好时送她出去,好么?”
贺兰澈:“前辈放心!”
人都坐定了,等着天光,料定下午有场恶战,都不太放松。
长乐更是有意无意摸着自己的脸,甚至还问了贺兰澈:“我今日妆容如何?”
贺兰澈:“放心,与你原貌相去甚远,绝对看不出……”
“嘘。”她放心了。
药王蛐声问辛夷:“确定你杨师叔来不成吧?”
“旧庙这几日正是防疫收尾关头,师叔过不来。”
药王也放心了。
季临渊像是在与贺兰澈说话,声音却抬高得让所有人能听见:“据说这镜大人原在闭关,此回是临时出关,贵国君本派了身边亲信公公跟着,不知道如何谈妥,只有镜大人自己来。”
“大哥,你消息好灵通……”
贺兰澈出口后才惊觉此话不该说出口。
他在药王谷呆久了,不管她们让不让他融入,反正他已自行融入,而兄长却是敏感身份。
于是贺兰澈又抱歉道:“无状,我是想问,这事儿已惊动陛下?”
药王用没摔伤的那条手臂指了指那张悬挂着的画像:“自是托了祖师爷的福。”
众人一起瞻仰那张画像,绢帛之上,老药王身着葛布青衫,踞坐松下磐石,颔下白髯随风轻扬。
药锄斜倚松干,背后三叠远山,山下有河川。
“药王真人坐忘图……”贺兰澈看得最入神,念着画像上的几行小字,“悬壶陟岐,本草为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