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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乞丐中颇通音律的,当场抬手指挥。或拿筷子敲碗,或从鞋底拔除一只破落的竹板——当场合奏一首《莲花落》来。

杨药师见此,也掏出他那支宝贝紫竹箫,颤颤巍巍站上木桌,加入伴奏。

“来了,师父又要开始了!”

受够了杨药师箫声折磨的京师弟子们,纷纷攥紧对方的袖口。

贺兰澈与杨药师一老一小,本都是性情洒落的风流人物,投契非常。

此刻众人正沸腾喧闹,长乐却又悄然没了踪影。贺兰澈在人群中寻她不着,再也待不住正要离开,却被杨药师一把拽住。

“前辈,我真要走。”贺兰澈拱手作礼。

杨药师当着众人面起哄道:“好孩子,你还称我什么?方才你与我那小师侄女在外相处,我可都瞧在眼里!何时随她改口,也唤我一声师叔啊——哈哈哈哈哈哈。”

自贺兰澈随义兄来到义诊堂起,吃瓜医师就不在少数,认识或不认识他的,都知晓那不近人情、心性冷血的长乐小师妹有个热情似火的追求对象。

此刻被杨药师当众点破,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药师谨言,”贺兰澈叫停,正色道:“长乐姑娘心中只存悬壶之志,心性高洁,向来以礼待我。是我冒昧叨扰,还望各位今后莫要再打趣。”

他身姿端肃,语气虽平和,却回得坚定。

杨药师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连忙欠身:“噫吁嚱!是我这把老骨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该胡言乱语,日后定当注意!”

鹤州虽比不得京陵的男德司纠察严苛,但此言一出,也很容易让他惹上麻烦。

说罢他当众轻拍自己嘴巴三下——他虽顽性大,却绝非无礼之辈。

贺兰澈再次礼貌告辞,拔腿就往外追去。

杨药师望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其风采照人、光风霁月,心头愈发欢喜。

忽而想起他祖上渊源,又念及这家人如今在邺城为谋,一时微笑又一时惋惜,心道:“好个水象门风,若能脱离邺城那摊浑水,便真正好。”

*

贺兰澈脚程快,绕着院外转了一圈,长乐不在前院,也不在方才的湖边,最终在旧庙后院墙根的老槐树下寻到了她。

树下泥土干爽,她将两根长凳简单拼了,侧卧其上,身子被老树与残身的地藏菩萨像遮得半隐。

其实,他只是注意到她方才吃得潦草,想问问她,是不是饭食不合口味,需不需要再吃点什么——罢了,这问题实在蠢笨。

他想着莫要扰了她休憩,便在不远处寻了块平整的青石板坐下,打算闭目养神,等大哥将东西送过来。

“方才,多谢你了。”

长乐知晓他来了,阖目轻声道。

她今日着实困倦,蜷在墙角原想勉强合眼,却将他解围时的言语听得分明。

“你不必谢我什么。”贺兰澈望着树影婆娑,声音轻得像坠落草叶。

原本是他心之所向,不强求回应,只愿随顺本心。若连这点赤诚都藏着掖着,算不得光明磊落。

只是,再喜欢,也做不来当众起哄,借人言施压,逼她回应对自己负责之事。

但贺兰澈忽然睁眼,躺不安稳。

“从前……旁人也常拿这些事打趣你么?”

他往日在邺城中做这些傻事,都是远离人潮的,没人会议论他。只有母亲、父兄与王上,常常揶揄他。

历来男儿身,风流名头一身剐,甚至为美誉。虽说晋国内世家高门男子有《男德经》辖制,终究才颁布不久,作为高门贵胄的修身劝诫。不尙公主之人,不强行遵守,只作建议。

邺城中没有《男德经》。他虽修习过,却几乎不受其桎梏。

可如今回了晋国,他才猛然发现这些不妥当!若因他的作为,让长乐也平白陷进这人言中……她多次避嫌拒绝,是不是就说明,这些议论对她影响很大?

念及此,他心口发紧。若真因自己的“一腔孤勇”累及她清誉,那真是罪该万死。

【作者有话说】

清誉名场面要来了,倒计时——

第29章

贺兰澈越想越慌,胸口像压了块磨盘般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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