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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同样骄矜有修(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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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为给师叔接风洗尘,辛夷特意在义诊堂对面的豫章食府定了宴席。

这也是鹤州的上双郡城内,一家口碑最好的酒楼。朱门黛瓦,透着别样雅致。

长乐罕见地愿意出席。未料在食府门口遇见季长公子领着晨风等一众护卫,却不见贺兰澈与季临安。

寒暄过后,辛夷顺口邀他们同入雅间。

雅间内设两张大方圆桌,二十来个人挤着坐下。

季长公子这几日对义诊堂众人分外殷勤,大小事务中皆可见他“仗义相助”,倒不似携弟求医,反像屈尊来打杂的。

杨药师任职晋国帝师京陵,对邺城与晋宫间的微妙关系门儿清,心知双方早非昔日“和睦”光景,故有意与季临渊保持距离,除了言语间奉承几句马屁,涉及交情承诺的话是一字不吐。

要散席时,杨药师才拦住大家:“且慢,我有消息相告。”

压低声音,才肯说原因:“我收到你们小药王的信,马不停蹄从京陵赶来,包袱都没敢多带,就怕耽误了事,那小药王要怪我。我们走的前半程那真是一个花团锦簇,没想到吧,现在从京陵新建的十二条官道四平八达,我……”

长乐打断他:“师叔,说重点。”

“瞧我这东拉西扯的毛病又犯了。师叔接着说啊——我们走到后半程路,本来揣了几只你们师娘给我带的盐水鸭,虽然比不上秋天做出来的那种大肥鸭子,但好歹也是用了上品!”

师叔就是这样,说什么要紧事都忍不住跑题。

熟悉他的人仿佛是习惯了,从他开口之初便都一副“又来了”的模样;

不熟悉他的人则会觉得他言谈有趣,期待他下一句。

“途径鹤州府外的一座小镇集市,好像叫什么——对,彭阳县!那地方还是几百年前文帝时期,著名的……”

“师叔,还有两刻时间,下午要开诊了。”

“好,好!总之,就是在那彭阳县,有大片村落庄子,我们休息歇脚了两晚,那村子里的人会做银鱼羹,鲜嫩爽滑,还有糯米糍粑饼,有股很特殊的米香!为了感谢那村里人的招待,我分了两只盐水鸭给他们尝,刚切开,那家人的院子外面有几个小叫花,望来望去,望来望去。我就招呼他们:‘哎呀,小娃娃,你们是来要饭的吗’?”

座中不少人掩面偷笑,更有甚者,悄悄学着杨药师的尾音。

“结果我一看,那些小叫花脸上身上都是红疹子,人也蔫蔫的。”

长乐暗自松了口气——师叔总算说到正题了。

事关痘疫,两桌医师皆屏息静听。

“哎呀,说到这儿,你们老师祖的《千金集方》第三卷刺疟总论篇怎么说的,我来考考你们——”

看来是近年在京中任药官兼职为御医讲学,职业犯病。

他的目光掠过长乐,怕讨冷遇,转而问芜华:“小芜华,当年杏林考识,你可是课业第一,你来说。”

芜华素来对眼中的“正常人”都是亲和好耐心,积极回答道:“那章讲天花,染病者即为疫源,从染毒到痂成皆具传染性,出疹时传染性最强。病毒顽固,可在疮痂中存活数年。发病者高热头痛、骨节剧痛、食不下咽。”

“师叔的意思,是怀疑那村中已蔓延天花痘疫?”

这话一出,四下皆惊。

众弟子纷纷道:“师父说过,天花极易传染,不分冬夏,只要有天花现身,便似那恶鬼出笼,一旦出现便是大患!”

“若天花蔓延,如何是好?这病极难治,我们恐难幸免。”

“师叔,那些小叫花发热吗?骨头痛吗?您仔细查看了吗?”

他们越急,杨药师越不急,他端起酒杯,慢吞吞道:“那倒不是,我看了,他们不是天花。”

“咄……”

“师叔!”

“好好好,别急。”

杨药师不再嘴中没个把门的,正色道:

“芜华!多好的孩子啊——你说的对,天花发病必伴高热头痛、食不下咽。那些小叫花只是身上起红疹,他们乏力是因吃得少,胃口倒大得很!当晚我为他们开了一些疏风解表的草药,药汤被喝得干干净净。我又借那老村长家的热锅煮了一锅清热汤,为小叫花擦洗身子,第二天红疹便淡了许多。”

众人松了口气。

长乐却知道不该高兴得太早。

果然,杨药师话锋一转:“噫吁嚱——虽不是天花,却是‘类天花’,不过诸位不必慌,这病比天花温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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