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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起元,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曹集沉默不语,沈起元只以为他伤势严重,方才那几句已是用尽全力,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说话,故而未曾放在心上,忽略了曹集异常的神色。
少顷,狱卒回来,将曹集拖走,沈起元满含期待地注视他,等候好消息。
狱卒将曹集抬到新帝居处,面见皇帝。
新帝坐在桌案后面,垂眸批阅奏章,像是没注意到跟前出现的这个人一般,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曹集强忍疼痛,费劲儿地调整姿势,伏首拜道:“罪人曹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闻声缓缓抬起眼皮,打量他片时,搁下御笔,淡声道:“你说有办法引徐茂来扬州,此言当真?”
曹集道:“回禀陛下,不敢耍弄陛下,罪人确有办法,不过……罪人言语间,或有冒犯处,请陛下见谅。”
“当前徐茂一举收复失地,在民间威望颇重,然她终究是女子,可为友,不必为敌,陛下无需担忧徐茂僭越之举,反而可行礼贤下士之举,宽容待之,展示陛下宽广胸襟。”
“此外,陛下气宇轩昂,英姿勃勃,正值年富力强之时,或能俘获徐茂芳心,纳入后宫,专心为陛下效力。”
新帝眯起眼睛,轻蹙眉头,“你要朕以身诱之?”
“陛下恕罪!”曹集仓惶请罪,连忙解释道:“徐茂女流之辈,翻不起什么风浪,何况只要陛下杀了沈起元,既帮徐茂解开心结,又留有后手,拿住徐茂不孝的把柄,令其天下人唾骂,适时陛下伸以援手,此女定然感激涕零,一心投效陛下。”
打又打不过,那只能服软,另辟蹊径。
趁皇帝还年轻,颇有皮相,徐茂年纪也不大,刚好是少女怀春时,能够用情爱骗一骗,将人套到手,助益皇帝平稳江山社稷。
最后等皇帝皇位稳固,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将人赶回去就够了,这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新帝显然也思虑到其中好处,没有直接赶走曹集,沉思半晌,他重新看向曹集,问道:“你方才说,要我杀了沈起元,难道对旧主竟无半分顾念之意?”
曹集听新帝将话题转到沈起元身上,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懈,知道自己的计策在新帝这里稳妥了,他定了定心神,立即低头说:“回禀陛下,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是而已。”*
新帝轻笑一声,抚掌叫好,命人带曹集下去养伤,小心伺候。
曹集得生,沈起元的下场就不会好了。
在沈起元的满心期待里,他迎来狱卒开门,欢欣雀跃,不由问道:“曹集呢,是放我们出去的吗?”
狱卒咧嘴,露出阴冷的牙花,“送你该去的地方,少废话。”
沈起元尚未反应过来,狱卒已经拖着他往外走,地面的沙土磨得他皮肤生疼,仿佛火烧火燎般。
这般粗鲁的态度引起沈起元警觉,他发觉不妙,挣扎想逃,可他经过脊杖、游街还没多久,哪有力气抵抗,只得如同待宰羔羊,任由狱卒摆弄。
“曹集,曹集”
沈起元呼喊曹集的名字,不甘,怨愤。
曹集去跟皇帝商谈,最终就谈出这样的结果,沈起元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他被曹集出卖了。
杀他,皇帝出了气,远在幽州的徐茂更是拍手称快,曹集也因此得以活命。
可是他不想死啊!
沈起元隐隐有种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流失,他想去抓,然而竟是扑空,莫名的恐慌占据身体。
不对,他不应该是如此下场。
徐公孺曾给他相面,说他是帝王相,将来会成就一番大事业,这不该是他的最终结局。
狱卒绑了他的手,绳索一拉,沈起元的身体就高高悬挂在城门口。
沈起元脚底空空荡荡,两只手臂被紧张拉扯,酸痛不已,即便到这般地步,全凭一口气吊着,而他依旧心存希望。
曹集靠不住,他还有其他属下,那些人不行,卫王孙宝安也会尽力援救他的。
他曾经冒险救过孙宝安,为了孙宝安,他还舍弃亲生女儿,有这份恩情在,说什么孙宝安都得来救人。
沈起元心怀希望,不过孙宝安这里却不如他所想,孙宝安正掩面哭泣,直呼对不起沈起元,救不了他。
虽然沈起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纪伏不止一次跟他说,沈起元锋芒过甚,有心取而代之。
此外,孙宝安诸多部下亦倒向沈起元,只知沈起元而不知他孙宝安。
孙宝安架起火盆烧纸,连声哭嚎,痛心不已,甚至哭晕过去,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还要说一句:“沈贤弟走好,当初鹿城相救之恩,我铭记在心,一定为你斩下狗皇帝首级,报仇雪恨!”
原本心向沈起元的将士们看见孙宝安真情实意的模样,纷纷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