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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之道:“卢家有问题。”

“等等。”朱砂皱着眉头,突然开口说道,“什么意思?”

景昭又转头去看她,发觉朱砂的椅子虽然没动,说话时半边侧脸却隐隐更加偏向裴令之。

从景昭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朱砂紧绷的侧脸。

她眉梢轻扬。

尽管昨日她和朱砂那次未曾成功的会面并不愉快,然而无论怎么看,都是朱砂和裴令之昨夜冲突更加剧烈。

和语调冷淡、头戴帷帽的裴令之相比,景昭自认为自己的笑容更为平易近人,神情更为轻快闲适,然而在交谈时,朱砂依旧本能选择倾向裴令之——

难道是因为裴令之格外美貌?

不。

景昭托腮斜坐,盈盈带笑,注视着朱砂紧绷的侧脸,直到对方僵直如一张拉满了的弓,才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若有所思的情绪。

这个女人有一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似乎天然便对危险格外警惕。她周身凶厉,绝不是从未见过血、虚张声势的花架子,但在她的感知里,自己比裴令之更危险,更值得戒备?

景昭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感觉房中气氛变得非常僵硬,抬头这才发觉朱砂开口后,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景昭不解地看向裴令之,见他仿佛仍在出神:“你来我来?或者你先说?”

“算了。”不等裴令之答话,景昭又道,“我说吧。”

她轻咳一声,依旧保持着托腮闲散的姿态,上来便抛出了自己的结论。

“钟无忧很可能已经死了,卢妍活着的可能性稍微大一点。”

平地惊雷乍起,坐在景昭椅子另一侧扶手上的穆嫔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景昭拉了她一把,继续道:“是卢家。”

毫无预兆地,裴令之转过头来。

他的神情掩藏在帷帽下,语调非常疲倦:“可能不大。”

这句话并非反驳,而是对景昭最后那句话的补充,意思是卢妍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穆嫔的表情凝固了,脱口道:“啊?”

景昭没有回答。

她有些同情地看着裴令之,安慰道:“总是还有些可能。”

紧接着,她说:“我先说完我的推测,当然,我没有实际证据,所以是用推测出的结论倒过来验证线索,如果有异议,欢迎补充或驳斥。”

“四月初,你收到钟无忧写的信,信中说卢妍已经有孕一月。刨去送信途中耽误的时间,也就是说,卢妍夫妇在三月末便已查知有孕的消息。”

“朱砂,你四月押镖之后途径临仙山,上山拜访卢妍夫妇,在那里看见了一个步伐稳健、身怀武功的壮年男人,后来你在卢家部曲中看到了那张脸,对吧。”

裴令之与朱砂各自点头,表示肯定。

景昭指关节叩击扶手,伴随笃笃两声轻响,道:“既然如此,以下是我的推测。”

“三月末,卢妍查知自己怀有身孕。对于夫妻二人来说,这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而好消息需要分享,所以他们写信给了自己的朋友,分享这份喜悦。”

“在这个时候,卢家和他们恢复了联系。可能是卢家对自家女儿还存着一些感情,想要照拂一二;也可能是他们通过某些途径得知卢妍怀孕的消息,想要借此修复感情;还有可能是卢妍自己做了母亲,养儿方知父母恩,内心生出对家族父母的思念,所以主动和家族恢复关系。”

“总之,卢家派人过来探望,并且送来了许多东西,比如婴儿所需的襁褓衣料等用品,这些东西在六月十日之后又被卢家派人清扫,所以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与婴儿有关的物品。在这个重建往来的过程中,卢家一定做的非常小心,不令人反感,因此四月末朱砂来到积野小楼探望时,卢妍夫妇没有表现出任何受到威胁的异样,反而欢天喜地接待了你。”

“五月中旬,根据你询问村民得到的消息。”景昭看了裴令之一眼,“卢妍夫妇曾经挂出牌子,表示外出办事,离开半个月左右。鉴于他们过去曾经有外出访友、游山玩水的经历,不能完全排除他们又出去游玩的可能,但这个时候胎儿月份还小,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回了卢家。”

“我不认识卢妍夫妇,但根据你们的叙述,他们性情正直,正是难以忍受家族处事方式,才会脱离家族。那么我推断,他们在回到卢家后,发现了某些卢家的秘密,这些秘密一定非常严重,严重到他们无法接受。”

“也许夫妇二人和卢家再度撕破了脸,也许他们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但他们的态度仍然被卢家查知。夫妇二人感觉到危险,认为临仙山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于是他们决定离开。”

景昭举起手中的铅粉盒子:“有妊的妇人不宜使用铅粉,除非是在面临极大威胁,已经顾不得腹中胎儿,只能先顾自己的情况下——铅粉是易容改装无法替代的一环,珠粉、米粉、紫云粉遇水即落,经不起擦拭,难以完美掩饰本来面貌。”

“但他们没能逃脱。”

房中一片寂静。

唯有景昭指节轻叩扶手,轻响声被这片寂静放大许多倍,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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