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页)
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自后腰而上一路攀附半个后背至左臂,她仿佛看见大火从人皮肉烧上去的模样。
这就是他所说的小伤吗?
伤已七八年了,仍旧令人不忍直视。可想而知当初烧得有多深,又会有多疼。
心中、眼中酸痛一片。忽然听见推门的声音,言心莹只能忍下刚刚上来的眼泪,微微偏身挡住傅徽之。
她没有回头,只等门再次合上,才继续将傅徽之的湿衣脱下。最后才回首,果然看到案上多了些东西。
她走到案边。案上有一水壶、铜盆,铜盆里还有两条干净的巾帛。
不得不承认白潏露真的是个很细致的人。
不过案上另一物引起了她的注意。一方书镇压着一折叠的纸。
言心莹记得方才案上没有此物,是白潏露一并拿进来的?会是什么?
她虽好奇,却没有立刻看,只想先将手上的事做完。
言心莹提壶往铜盆里倾了些水,用手摸过了并不烫,便取一条巾帛沾水为傅徽之擦身。
擦过他曾被火烧伤的皮肤时,她动作便放得很轻。明知这么年了,伤口早不会痛了,但她就是舍不得下重手。
最后擦他双手时发现他手上的泥倒格外厚。大抵是摔倒的时候用手撑地或是刻意将五指陷入泥中过。
言心莹便坐上榻,细细地擦拭他五指上并陷入甲中的泥土。
擦完后她将弄污的巾帛丢入盆中,再将备用的床褥铺在榻上尚干爽的地方。最后再拿干的巾帛将傅徽之身上彻底擦干,而后将他扶抱到褥上,换上干净衣服,最后盖了被衾。
都做完了,言心莹再摸了一回傅徽之的脉,而后又坐到高案后。
她的目光自然落在那书镇压着的纸上,她移开书镇,取来纸展开细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反复看了三四回,言心莹终是松手,任信纸落于案上。而她的双手则无力地垂到案下。
怎么会这样?
她不禁举目望向躺在榻上的傅徽之。
她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痛苦,以至呕血;为何纵是昏沉着,双眉也紧锁不舒。无怪他如此。
上天为何要如此苛待他?
心中针刺般地疼。方才忍下的眼泪又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
但她不敢哭太久,门外堂中还有二人在。
想起自己身上还湿着,那外面二人自然也是。她便叠起家书仍由书镇压着,再起身去开了柜门,将白潏露的寝衣外衣与傅徽之的外衣都取出。
那男子可以用傅徽之的外衣对付着,而她与白潏露可将寝衣外衣分了。虽说天还是比较冷的,但总比穿着湿衣好些。等湿衣烤干后便又能穿在外面了。
言心莹抱着衣服推门出去。尚未开口,便听白潏露焦急地问:“公子如何?”
“急痛攻心。眼下脉息已平复。再看看,若二度呕血,便要用药。”
言心莹未见那中年人,便问:“方才那位男子何在?”
“我教他先去客舍宿下了。”白潏露道。
言心莹颔首,又道:“将身上的湿衣换下罢。可否将你这外衣借与我穿?”
白潏露道:“娘子都穿上罢。我还要回草舍,晚些过来。先不换了。公子便有劳娘子看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