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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质是,嵇父嵇母知幼子孤身度日艰难,唯恐他为几块木头一炷香更被拖累,因此特地交待。
思及幼年过往,嵇燃默然几息,面色渐渐沉恸:“当年我亦带了父母衣冠还乡,祭祖时权作迁归。”
“你看,所幸那时有缘,遇见你与岳母大人。”嵇燃敛起那一瞬伤怀神情,低头继续为冯芷
凌佩簪,“才有机会了却我许多心愿。”
冯芷凌从铜镜中看他,只望见他低眉专注的模样。
“那谨炎哥哥如今还有什么心愿吗?”她问,“总不至于当年便将一生所愿都了却完罢。”
嵇燃却说:“没了。”
“你要问我,我当真不知道。”他只顾将最后一支簪花别在乌亮发间,满意地端详片刻,“行了,夫人对嵇某的手艺可还赞赏?”
好在小时候看得多印象深,他手又还算灵巧。今日临场发挥,效果居然很不错。
冯芷凌道:“自然喜欢。”
刚才的问题他已囫囵答了,冯芷凌心里却还没揭过那一茬。有意再问,看嵇燃又匆忙去橱中替她取衣衫来换,冯芷凌唯有闭口不言。
追问好像也没有结果……他对她总是无所求。
昨夜今晨瞎一通折腾,冯芷凌白将上半天都睡了过去。今日原定上午出门的行程,也只能推后。在府中简单用了午膳,她才准备齐全要带着紫苑出门。
“谨炎哥哥今日没军务么?”冯芷凌出门前问道,“先前见你那样忙碌。”
“圣上召我申时入宫,晚些我再出府即可。”嵇燃替她系上披风带子,“不然倒是可以陪你一块儿。”
“公务要紧,将军大人忙完再陪我不迟。”冯芷凌笑道,“何况我今日要去的地儿,倒不太方便贸然领家眷去。”
“不就是那个‘许三’处?”嵇将军大度道,“不方便就算了,横竖我今日也没空。”
身后紫苑等人低头忍着笑。
将军这言辞听着不计较,口气却并非如此。
冯芷凌亦好笑不已。
虽然某人从未明说,可谨炎哥哥对自己梦里的一切十分在意这一点,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先前就十分意外于她竟认识许三娘这等江湖人物,后来见宁煦几番痴缠等候,更是心里憋屈着。
可惜,若只是许三的事,她还有机会同嵇燃细讲;事关宁煦的那些过往……便算了罢!
多一事在意,不如少一事惦记。那些事儿说出来,也只能徒惹谨炎哥哥多思虑而已。
…
冯芷凌已多日没去许蕤庭处。
她想着,紫苑也许久没见得血缘姊妹,不如专程拜访一回,叫她们姐妹有机会聚一聚才好。
顺便,她也将才带回上京的这玉笔山,拿给许蕤庭看看。
独山玉这事多亏许蕤庭查来消息,叫她确信假镖与玉笔山都出自宫廷。尽管如今还似云里雾里,无法将背后一切梳理仔细,但线索多些总不会是坏事。
要不是玉鼎珍重,不便携带,她原想一起带去给许蕤庭过过眼的。
仅凭她三言两语与一张彩画,竟当真寻出来源头的线索……难怪“许三”仅凭消息买卖就能跃然富贵之家。
不过即便是许蕤庭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她今后会那么有钱罢?冯芷凌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对那小财迷透露消息。
富贵在天,该来时自然就来了。
下了马车,冯芷凌如先前那般,亲自敲响了许三府邸的大门。
良久,都没有人来应。
“是否咱们来得突然,今日他们都不在家?”紫苑纳罕,“可君儿姐姐应当会在啊!”
旁人出门容易,君儿还需躲避三皇子李成哲的暗中搜寻,不大可能会随意外出才对。要是听见这按节奏来敲门的暗号,也不至于不敢开门。
冯芷凌也想到这点,正想说她家中当真无人,今日便打道回府算了。
大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拉开。
李成哲立在门庭空落处,笑道:“将军夫人,别来无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