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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参半,盛名天下知。
魏京震动。
*
旬日,细雨霏霏,春闱开始。
“师尊不嘱咐两句?”
“若没考中前三,别来见我。”谢衍执着一把油纸伞,送他来到考场前,淡淡地道:“若是金榜题名,我便替你取个字。”
“那徒儿必然全力以赴。”殷无极一顿,继而笑道。
谢衍见到少年在细雨中的背影,不由得起了些期待之心。
他甚少有这样接近于关怀的心境,寻常与人也不过君子之交,点到为止。
而殷无极的人是他救的,名字是他取的,一身本事与才学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雕琢一块璞玉,越是花费心血,越是期待他未来会成为怎样优秀的模样。
“道祖诚不我欺,有个徒弟,的确有意思许多。”谢衍寻思着,在细雨中望着少年的背影,他一身玄色儒衫,抱着书箱,用大袖挡住雨幕,在平凡学子之中,仍然显得清霁孤直,一举一动都带着他的影子。
谢衍忽的觉得,他与当年自己离家时有几分相像,却又笑自己想的太远,在看不见他时,才转身走远。
谢衍如今是整个魏京风头无两的人物,有人朝他请教,他也不端架子,随意指点一番,在学子之中的名声更显。
自然有人记住殷无极,认出他是“谢衍的弟子”。
但名声日显,却容易被其所累,比如被朝廷监视。
但对方并没有打算动手,谢衍便假装看不见,该读书读书。既然目的达到,那些繁琐的学会、宴会、他全都推掉了,专心等待他的徒弟考完。
放榜后,殷无极果不其然地中了会元。
少年郎看了名次,又一矮身躲过来榜下捉婿的家丁,向着谢衍走去。
阳光正好,他长发束在脑后,目光灼灼,回眸一笑时却是如春花秋月,极是俊俏漂亮。
白衣的先生早已等在那里,带着欣然的笑意看着他,道:“还算不错。”
“师尊答应我替我取字。”
“我已想好了,‘别崖’如何?”
“何解?”
“别危崖。”谢衍抚摸着他后脑的墨发,叹息道:“你少时多苦难,愿你今后不再为命运所困,远离那些危险与苦难。”
“殷别崖。”殷无极念了一遍,比起他大名中承载的殷殷期盼,他的字,更像是师尊对他的嘱托,要他平安喜乐。
“师尊以后,叫我的字可好?”殷无极倏尔一笑。
“怎么,叫徒弟你听不惯?”谢衍似笑非笑,拢着袖转身看他。
“师尊未来还会有别的弟子吧,但若是叫我的字,我便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师尊的‘别崖’。”殷无极笑道。
“麻烦。”谢衍轻哼一声,却还是依了他,道:“别崖,该走了。”
金殿之上,皇帝拿着糊了名的文章钦点状元。
甫一翻开,他也觉得奇,在宦官念完名字后,整个殿内神色各异,皆是寂静。
“又是谢衍之徒?”
“连中三元?”
“本朝还没有连中三元之人吧,这个少年不愧是那位的徒弟,当真厉害极了。”有大臣感慨。
皇帝沉默了一下,道:“召谢衍进宫。”
他的名字已经呈于庙堂之上,是个不容忽视的世间大才。如此人物,如果不能为他所有,那便不能留。
谢衍入殿时,看到立于阶前不跪的少年,淡淡一笑。
他为世外之人,对凡俗皇室有着基本的尊敬,但是三跪九叩就免了,殷无极自然也从他的礼制,他是不会对凡俗君主下跪的。
“别崖,过来。”谢衍向他伸手。
宦官劝了半天,殷无极都只是施礼,却不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