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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便有些敷衍了。

小桌上佳肴的热气似乎还在往外溢,但徐鸯似乎早不在意了,哪怕一个时辰前她还为了这桌菜跑前跑后,兴奋得无以复加。她那双圆圆的眼睛一直瞧着卫崇,面上表情从迷惑慢慢变了,先是眉头皱起来,接着连鼻头也变得皱皱巴巴的,看得出思索得很是艰难,整个五官都在用力。

既然要灌醉何誉,必然是有所图谋,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好似忘了什么。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醉鬼。”卫崇道,伸手拉过徐鸯的双腕,把她往屋内引,随口道,“有你何兄照顾你呢,怕什么。”

“就是。”徐鸯本能地附和道,想了想,又道,“不像卫兄,还得我去照顾他!”

卫崇应声回头,和徐鸯那无辜的眼神一对,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指一动,把徐鸯的手腕抓得更紧了些,更快地往房里走去。

谁料徐鸯这一晚上不曾提起卫崇,乃至于不曾想起过卫崇,这甫一开口,却有停不下来的趋势。她教卫崇牵着,嘴里也不停,把方才不曾说出来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脑袋一仰,来来回回地念叨:“而且他还老喜欢唠叨,管得又多,比我师父还多,镇日笑眯眯的,可又总觉得不像是真的在——”

一句,两句,她说到第三句时,卫崇到底是猛地停住了脚步,也不回头,而是拽着徐鸯的腕子,引她走到面前来,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又松开手来,压抑着道:“那若是有一日,这惹人厌的卫兄走了,你想必也是并无留念的了。”

“我想必……”

好一阵,徐鸯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卫崇,只重复了前三个字,余的那半句话仿佛泥牛入海,嘴仍张着,却什么也没说,单这么张着,不明白如何合上一般。也不知是醉意又上了头,还是她当真在迟钝且不自觉地与卫崇对峙着。

这小院里又安静下来。

夜风渐凉,带着些微呼啸的风声,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慢慢消融,那抹红色去了,才教人轻易地注意到,原来那轮圆月早已挂在了半空,不声不响,隐隐约约。

“你不是何兄。”徐鸯突然皱起脸来,清清楚楚地说,“何兄才不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卫崇眨眨眼,恍然明白过来,猛地张大了嘴巴,又忌惮地看了眼马车外,硬生生地闭上。

他无声地给徐鸯比了个“高”。

徐鸯轻笑一声,挪开眼,慢悠悠道:“你说的对,这彭城王确实翻不出什么浪来的……我心中担忧的还是另一件事。过两日,青州调来的人马也该到了,还得要你亲自去点一点——

“这都几个月了,刘肃应当早便知晓我们在彭城一带屯田了,他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卫崇却收起了方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

“这个时候……他没动静,不是好事吗?”

徐鸯一愣。

第111章徐鸯(十九)

这一回,却是被卫崇说中了。

似乎那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自己即将呱呱坠地,急了起来,等徐鸯回到彭城王府,没几天,徐鸯突然反应大了。明明有陈晊在旁调理,早期她连吐也不怎么吐,一路都是安稳地渡过的,但这最后的一个月,临到头了,却仿佛把那前几个月的折磨一起堆起来一个月都尝一遍,什么苦痛都涌了过来。

肚子撑大,手脚水肿,这也就罢了,总归当皇帝也不是什么需要真刀真枪上阵的活,但最让她头疼的是……她开始头疼了。

这听起来像个玩笑,但并不是。

时不时的头疼与头晕——加上不知是同样源此还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疲劳引发的眼花——让她几乎没法神志清醒且连贯地阅读任何奏报,有时,甚至需要旁人来帮她读出来。

徐鸯就这么真如同燕子一般灵巧地一跳,从空中跃回台上。

台下众人接连的抽气声中,报出比试结果的人活活把那后半句吞了回去。台上,那老婆婆干瘪阴森的面容也第一次出现了形于色的错愕。

徐鸯却面不改色,拍拍手掌,指着那砸落在台下的拐杖,纳闷道:“你怎么不抓稳,高空抛物很危险的,老婆婆,砸到人怎么办。”

“你——”

“哦对。”徐鸯又夸张地歪了歪头,仿佛才想起来一般,自顾自道,“你方才所言,是说脸上的血是人血?——那就对了,你这是故意撞我下去!你原来是个恶人!”

“呵,这个世道,”那老婆婆面露不屑,当着徐鸯的面,恶狠狠吐了口唾沫,道,“不当恶人,难不成还有傻子要当好人?”

“你行坏事就是恶人,做善事就是好人,与世道何干?”徐鸯道,“枉你白活这么多年岁,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么?”

那老婆婆被激得目眦欲裂,阴森森地道:“你这女娃……饱汉不知饿汉饥!等你在这世间多走走,多看看,到时,总有能教你吃够的苦头!”

“这你就想岔了,”徐鸯笑了,竟也动了气,朗声道,“你们这些恶人,为非作歹,竟能活到今日,我看你们吃的苦头才是最少的!我若是天道,早把你一刀刀剐了,取了几人之血,便叫你分尸几块,不得好死!”

“你若有胆,便尽管来取!”那老婆婆恨声道。

“好!”

徐鸯不再啰嗦,朗声应这了一句,便跃身上前,干脆利落地扬起右掌。

只见那扬起的手掌,就这么不加掩饰,平实地正对那花脸婆婆的顶门拍去,如泰山压顶,似有万钧之势,威慑得人动也不敢动,那花脸婆婆只看一眼,便紧闭上眼,面露惧色。

——“我认输!”她用她那怪异的嗓子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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