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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将殿中微妙的氛围都驱散。
姬君凌默然又饮了杯酒。
洛云姝顺势举起酒杯:“今日腊日,再有数日就是岁除,我敬阿九和子御一杯,算提早祝岁。”
子御。这是洛云姝第一次唤姬君凌的表字,他没失忆时她都不曾如此叫过,这厢为了强撑长辈的架势故意叫了出来,她头皮一阵发麻。
这样叫实在是……太古怪了。
姬君凌眉梢微动,回味着温柔的两个字,起初觉得有意思。
须臾后,这两个字再次从心里辗转过,像一根羽毛。
所过之处勾出战栗的痒。
前所未有的感觉。
青年冷漠低垂的长睫掀起,如鹰猎食兔子前的振翅。
他遥遥地敬了她一杯。
清亮的酒液顺着清俊不失锐利的下颌线流下,如流过长剑上的一线鲜血,勾出人本能的兴奋。
洛云姝忽然隐隐有些燥。
已经舍弃了的甜头,就不该再回想,她垂眼敛眸,慵懒目光覆上冷静,久违的燥很快消失。
又熬了会,侍从入内通传,称崔玉有事来了山庄。
定是上回她托他回忆与离朱相处的日常,得了闲帮她绘制一副小像便于寻人的事妥了。洛云姝眸光一亮,撑着发懒的身子从席上起了身。
姬君凌静静地观她神色变化。
因那一句“子御”在心里勾出的痒意陡然变得尖锐刺人。
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错开目光,凝神若有所思地看着杯盏中自己的倒影。
忽然觉得他并不了解他自己。
“我先失陪。”
洛云姝没顾得上两个晚辈,匆匆出了门,披帛若一抹流云掠过姬君凌眼前,无情散漫地远去了。
他端起酒杯,又饮尽一杯。
洛云姝半盏茶后才折返,回来时面颊微红,唇瓣红润。
眼底眉梢也带了笑意。
回来后便视兄弟二人不存在般,召来琴师打发兄弟俩,自己则坐在上首堂而皇之地走起神。
温柔的雾眉时而纠结地蹙起,时而展开,像是在期待什么。
又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姬君凌一杯接着一杯,对面幼弟姬月恒文弱就意兴阑珊。
他唤来亭松推轮椅,同母亲和兄长颔首致歉,似漫不经心道:“不如散了,免得让人久等。”
殿中剩下姬君凌和洛云姝,中间隔着一位刚结束一曲的琴师。
但洛云姝还是不自在。总觉得她回来之后姬君凌的目光越发让人觉得危险,一定是她的错觉。
崔玉是他引荐给她的,之前几次她和崔玉外出碰到姬君凌,他不也没什么反应?是她今夜当着他的面回想到那一年除夕的彻夜缠绵因而心虚。
她挥了挥手,让琴师下去,客气同姬君凌道:“子御公事繁忙,就不必相陪了,你刚回来,阿九又爱面子,横竖来日方长,你们兄弟本就挂念彼此,何愁无把酒言欢之日?”
一番话说得极有长辈风范。
姬君凌冷静了须臾,却窥见她眼底的回避和心虚。
她又在害怕他了。
就如此害怕和他独处?是因为他气度凌然,还是看穿他的觊觎。
压下不合时宜的怪异,姬君凌略一颔首:“今日多谢您盛情招待,晚辈先回去,改日再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