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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城回到姬宅后,兴致勃勃地同姬君凌复命,并小心留意着姬君凌反应,这数月里长公子对给郡主物色好郎君一事可谓持之以恒,看来是真的尽忘前世,将郡主视为家人。
果真,长公子听闻消息,冷冽的眉蹙起又展:“郡主有意就好。”
季城亦如释重负,放心地出了门,然而他出门后,适才还淡然无波的姬君凌捏紧了手中书卷。
心头泛上淡淡燥意。
她果真偏爱父亲那样的男子。
如冷霜的眸光染上幽暗,等他回过神,意识到这些逾越的念头不该生出,书册已然发皱。
姬君凌放下书卷,提剑走入暮色中,从暮时练剑至夜半-
起初洛云姝和崔玉往来是为了寻找师弟,时日渐长,发现此人不是姬忽那样的伪君子。
姬君凌的目的是给她找个人解闷,但世间的男女之间,除了有男女之情也还有别的感情,她和崔玉成了朋友,崔玉不慕荣利,就在附近的村落中隐居,偶尔洛云姝下山或去洛城办事时二人曾一道出游。
有几次还碰到了姬君凌。
他的侵略性依旧很强,每次和他对视一眼,洛云姝被他冷淡目光中的锋芒看得就想后退。
可他又对她和崔玉交好的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洛云姝的心七上八下。
转瞬年关将至,她那讨人嫌的独子在外游历归家。
腊日祭祀礼后,姬君凌也来了山庄,提前同她和阿九过年节。
大殿中灯火煌煌,洛云姝坐在上首,姬君凌和姬月恒兄弟二人各座一席,对坐在下首。
姬君凌一身玄衣,凤眸冷冽,眉宇间有着身居高位者的锋芒。
姬月恒文弱苍白,端坐轮椅上,长成少年的他面容清俊,有着和母亲一样的桃花眼、额间那一点亦如出一辙的朱砂痣,但洛云姝慵懒,姬月恒疏离如冷雾,垂目不语时像神龛中易碎的瓷观音。
姬君凌虽重视九弟,却不擅长当一个兄长,更不会像别家亦兄亦父的长兄会耐心地过问起家中弟妹近况,兄弟二人也数年未见面,与幼弟寒暄了几句便开始自斟自饮。
洛云姝身侧侍奉的濯云都嗅到了尴尬的气息。
郡主平日无忧无虑,因而并未显出年纪,同两个晚辈在一起时,更像是长姐和弟弟们。三人明明算是家人,共处一室时却很疏离。
洛云姝也尴尬。
说起来她已许久不曾以长辈的身份与这对年岁相差过大的兄弟俩过节,更鲜少与姬君凌过节。
上次守岁是几年前,他们尚不清不白地纠缠着……
洛云姝不觉看向姬君凌。
刚好他也在看她。
恍惚间,她竟从那双淡漠凤目中窥见一抹复杂神情。
介于敬重和觊觎之间。
尽管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洛云姝还是心虚,总觉得他能看穿她心里在回想那夜的疯狂。
她长睫垂下,躲开那道目光,手中的酒杯也骤然倾了下。
突兀的动作让兄弟二人都留意到了,姬君凌落在酒杯上的长指屈起,眼底神色更为复杂。
姬月恒幽静深潭般的桃花目中沉静未见波澜,近乎飘忽的话语在空旷殿中如玉坠寒潭。
“母亲是在怕长兄么。”
洛云姝和姬君凌俱是一顿,殿中的氛围倏然微妙。
不孝子,拆她的台。
洛云姝暗骂了儿子一句。
可家宴才刚开始,她内心也希望姬君凌和阿九兄弟和睦,强忍下尽早结束这场家宴的冲动。
她端直了平日懒洋洋没骨头似的肩背,略微摆出长辈的架势,端起酒杯:“你长兄年轻有为,是立朝以来最年轻的大司马,气度不凡,我一久居深山的妇人,自也会畏惧。”
又无中生有道:“记得你长兄出征在外时,每每收到他的信,阿九你都要反复看好几遍。如今阿兄回来了,反倒见外了。”
姬月恒没拆穿阿娘,只淡道:“母亲亦是,视长兄如同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