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必报（第2页）

“自然。”李元琛毫不犹豫。

多年的情分不假，且二人的品性他了如指掌。

言尽于此，明霁也不欲多言。

“既如此，陛下之令臣莫敢不从。”明霁垂眸沉声道：“只望陛下一诺千金。”

“臣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人，睚眦必报。”

李元琛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表情复杂，分辨不清，只能感受到周身威压如弦上箭，一触即发。

养心殿内伺候的人听闻此言俱是一震。

明霁的眉目间尽染冷意，他是声音如裹挟着凉意，字字珠玑：“所以，甘尽全力护她。”

说罢，拱手作揖。

姿态放低，却说着惊骇世俗的言语。

“你的意思，朕明白。”李元琛淡淡回。

明霁恭身离去，李元琛凝望着他的背影，脸色一点点沉下。

“磨墨。”

内侍不敢耽搁，一边磨墨一边偷摸看着早已安置在案上的洒金云龙纹帖。

腕力由轻至重，墨锭与砚台摩挲的沙沙声逐渐明了，李元琛头也不抬，取笔沾墨便落笔。

不过半柱香，纸帖上便写满了字。

李元琛执笔俯视，整幅字行气贯通，藏锋蓄势，沉声道：“江南一事，只许成，不许败。”

内侍抽了口冷气，小心翼翼问：“陛下可要召三娘子入宫觐见？”

李元琛摇头，把书帖封好□□给内侍，道：“暗中着人送去相府。”

于是，这张薄薄的书帖便交由皇帝亲信，马不停蹄地呈送到尚在府中休养的沈灼华手中。

秋蝉嘶鸣。

冰裂纹窗牖把光影裁成若干片碎玉，堂前绣幔半卷，白瓷盏中的汤药，热气氤氲，若有似无的朦胧下，那双眸子里的淡漠平添了几分温和。

沈灼华将盏中的汤药一饮而尽，眉目半敛，动作轻柔。

她生生等着桃夭念完书帖上的字，才一脸无所谓似地笑了笑：“只盼着我还能多活些时日。”

卸磨杀驴这事，她见得多了。

桃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道：“姑娘说什么晦气的话呢。”

沈灼华长长叹了口气，垂睫道：“此去江南，山高水远，不比在京都，此行乃是肃清江南，少不了刀光剑影，更何况……”

“江南势力错综复杂，又有英王镇守，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博弈。”

伴君如伴虎，一举两得的好事李元琛又怎会放过。

乘叶氏的东风，借明霁的手，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震慑江南势力。

于京都之中，搅动风云的世家无首，亦不敢轻举妄动。

沈灼华与桃夭对视，提及生死，桃夭不由得两眼泪光。

沈灼华拉过她的手，苍白的脸倏然起了笑意，“此行你就不必随我去了，留在京都，有人护着你我也安心。”

桃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不断地摇头：“不，我要陪姑娘去。”

“此次我只带冬禧去护身，你若不替我守着檀园，我还能信谁？”沈灼华唇角带着柔和微笑，“有外祖家的势力护着，我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