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一十章 血脉的区别(第4页)
“我还记得。”郎中接上。
两人相视而笑,无需多言。
夜深散场,说书人摸索着收拾行囊,忽然感觉袖中多了一物。展开一看,竟是一小截刻满波形图谱的木柄,与传说中“钟之残片”一模一样。
他颤抖着手抚过纹路,耳边竟响起千万人齐声低语,如潮如钟,如泣如诉。
他知道,这不是赠礼,是托付。
第二天,他的摊位前多了一块木牌,上书四个大字:
**言即火种。**
从此以后,他每讲一段故事,便在结尾加一句:
“若有谁听见心中钟鸣,请记住:你不是听众,你是传火者。”
岁月流转,烽烟几度。
百年后,一场大地震撕裂南疆山脉,掘出一座埋藏已久的地下石窟。窟壁刻满壁画,描绘七位镇守使生平事迹,最后一幅却是空白,仅题八字:
>**未来之人,自择其名。**
考古学者争论不休,唯有当地一名失学少女每日前来临摹。她不懂文字,却凭直觉补完了最后一幅画:画中无人持剑,无人登高,只有一个普通人站在人群中央,张口说话,而四周万民仰首倾听。
她在画旁写下一行稚嫩汉字:
**说话的人,就是英雄。**
消息传开,举国哗然。有人斥其亵渎,有人焚香礼拜。但更多年轻人开始走上街头,成立“声社”,举办“言集”,鼓励陌生人讲述真实经历。
有人讲述父母因言获罪的往事,有人揭露官府掩盖的灾情,有人只是分享童年趣事、恋爱情书、人生遗憾。起初参与者寥寥,后来竟成风潮。
每当有人怯场欲退,总会有人轻声说:
“没关系,说吧。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在听。”
而在极北冰原,一艘沉没三百年的古船被融冰推出海面。船上没有尸体,唯有甲板中央立着一根旗杆,挂着一面残破旗帜。经专家辨认,那竟是当年醒世塾弟子出海传道时所用的“忆帆”。
旗帜背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小字,墨迹犹新:
**我们走后,会有更多人出发。**
此刻,遥远南方的一座渔港,朝阳初升。
一名老郎中坐在码头边修补渔网,身边围着几个孩子。他们递给他一段朽木,求他讲故事。
老人接过木头,摩挲片刻,笑道:“好啊。今天给你们讲个关于‘声音’的故事。”
孩子们欢呼。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很久以前,世界差点忘记了一切。但有一个傻瓜,偏要到处问别人:‘你还记得吗?’……”
海风吹过,卷起他鬓边白发。
远处,第七颗星悄然隐没于晨光之中。
但它并未消失。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活在每一次开口中,活在每一句“我记得”里,活在每一个不愿低头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