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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朋友们私下遗憾抱怨的——阿辉已很久没和他们一起飙车、冲浪、潜水、攀岩、蹦极……
方纪犹豫了一下,说:“阿辉,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当初我为什么会突然从哥哥去世的绝望中走出来吗?”
那位大师不是骗子,什么“假冒”……他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哥哥!
他九成九会想趁此机会打探一番,瞧瞧那位新少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与他先前某个有趣的猜测能挂上联系。
而他呢?
他紧紧地抓着哥哥的衣袖,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着。
他的手掌下意识按在胸前——起身时,他已将殊韵的相片小心藏进衣服内侧兜里,好像这样就能将殊韵留在怀里一样。
可下一刻,手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一下将他拽回到了现实里。
或高或低的抽泣声在会场此起彼伏,不少人红着双眼、抽鼻子,悲伤的情绪弥漫了整个会场。
黎昀辉邀请参加葬礼的人不算少——弟弟生前十分讨人喜欢,朋友自然也多。同学、朋友,加上当年他带着殊韵认识的自己的朋友们,总数十分可观。
黎昀辉的目光穿过形形色色的人影,落到刚刚进入葬礼会场的一对双生子身上。
温绍卓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果不舒服那就不用待着”的话语。
阿辉向来一个人住在国内。这段时间殊韵离去,所有后事全由阿辉一人亲手办理,顶多有管家协助。
……对了。现在,他有了阿恒哥哥。
这些变化并非从殊韵离去才开始的,而是从殊韵住进医院的时候就已发生。
简单打了个招呼,稍稍告知了几句殊韵的情况,便没了更多交流。
这个去世的哥哥真幸福啊。
很长一段时间里,父母从来不允许他无故缺席这些能够积累人脉的场合。
这让温绍卓在进入人群中时胸膛里反射性升起的那股恶心感稍稍减弱,也让他得以将注意力集中在控制自身状态上,努力挣扎着从生理性反胃中缓过神来、重新获得大口呼吸的能力。
他停下脚步,将温绍卓签到自己身旁,担忧地小声问道:“怎么了,阿绍,待着不舒服吗?”
温绍卓挣扎地犹豫半晌,还是不敢从阿恒哥哥的身边离开。
温绍卓跟随阿恒哥哥进入葬礼会场时,会场里满满当当的陌生人们,让他浑身的汗毛地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熟悉的想法在他的大脑中下意识地浮现。
如果他不在了,阿恒哥哥会为他伤心吗?
……
他有些不开心地撇过脸,语气与神情却努力维持平静,说:“好吧,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改变想法了,再来找我。”
刚刚上涌到一半的反胃感莫名地稍稍减轻了一些。
好在阿恒哥哥十分善解人意地没又带他与任何人搭话,也没强迫他交流,甚至主动挡下所有试图接近搭话的人。
他有些为自己的反应迟钝而感到丢脸。
方纪真诚地说:“当时二哥给我推荐了一位通灵大师。这位大师很有本事,真的能让我再次与哥哥对话……如果你愿意试试,我可以试试帮你联系他。”
黎昀辉打断他:“阿纪。”
温思恒注意到了温绍卓的异常状态。
满足殊韵生前的心愿,完成他与弟弟共同努力的事业,那可比探究别人家的事情,重要无数倍。
阿辉这些日子的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
黎昀辉的目光在那对双生子身上停留了三秒,便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以前的时候,爸爸妈妈总会试图带他去各种社交场合——帝都各家族的生日宴、婚礼、葬礼,同龄人的聚会……
直到他确诊抑郁,直到他在某一次聚会会场上,恶心、紧张得反胃呕吐,大大丢了一番爸爸妈妈的脸,他才终于得以短暂地逃离这样令人恐惧的场合。
话是这么说,温绍卓自己其实也有些担心自己的情况。
他的出现时机非常微妙,如果殊韵没有出事,如果一切还停留在当年,如果他还拥有当年那样充足得无处释放的精力……
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