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千秋岁一(第3页)
前一世他义无反顾地想要保护昭文,这一世,苏郁仪也在义无反顾地保护他。
另一边,赵公绥并不相信郁仪的话。
他语气中颇有几分轻慢:“苏舍人,娘娘与陛下面前,话是不能乱说的。”
郁仪看向太后:“赵阁老用廿州的黄册定了张大人的罪,说单从廿州的账上有四十五万两的缺口,因此张大人才不惜和周朔平联手,打起了抚州赋税的主意,想要拆东墙补西墙。后来又觉得除了甘州之外,别处的缺口也太大,区区抚州仍然堵不
住窟窿,所以联合抚州知府,在黄册的封页上做手脚,干脆将瀛坤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可甘州的账,分明没有半分错漏。从兴平年到太平年,十年来全都是对的。”她目光灼亮,“甘州不过是边陲州府,连年税银比不得浙江的五分之一,若真是贪墨,何至于在这里动手脚。分明是赵阁老自以为此地偏僻,户部的官员也鲜少调此地
的黄册用以核对账目,在廿州的黄册上造假更不易被人发觉。”
赵公绥面沉如水:“苏舍人,污蔑老夫是重罪,你此刻信口开河,在娘娘与陛下面前大放厥词,你不怕死吗?”
“死又何惧?”郁仪凝视他,“苏郁仪两袖清风,蹈死不顾。”
郁仪看向太后再次稽首:“娘娘,下官愿戴上锁链,但求娘娘让下官回府将证据取回。”
“同行章。”太后沉吟,“如她所言,锁上她的手,去她府上。”
太后复又看向郑合敬道:“你去将赵公绥的黄册拿来。”
郑合敬恭顺称是。
周行章拿来锁链,缚住了郁仪的双手。郁仪跟在周行章身后走出慈宁宫,途经张濯身边时,郁仪目光与他有一瞬间的交错,分明看到张耀的目光落到锁链上,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心痛之色。
她对着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慈宁宫外阳光刺眼,郁仪微微眯着眼睛,周行章目光冰冷,不带半分感情:“我会带着你骑马回去,但周某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好。”郁仪轻轻点头,“同大人不必将我当作女子看待。”
她本不会骑马,再加之双手被锁住,更加无法保持平衡,周行章一手拽着她手上的锁链,单手握缰,沿着朱雀街疾行而去,到了梧桐街上都仪的住处外,他又把郁仪单手拎了下来。
“钥匙?”
郁仪道:“在我怀中。”
周行章挑眉,郁仪平静道:“周大人可自取,不必在意我女子的身份。”
她坦荡磊落,周行章神色一哂,将她手上的锁链打开:“你自己开门吧。”
郁仪问:“不怕我跑了?”
周行章一手握着马鞭,平淡道:“你会跑吗?”
张濯尚生死未卜,她自然不会跑。
郁仪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她知道这本黄册被她锁在哪一个抽屉里,这个东西关乎张耀的性命与清誉,她很难信过任何人,所以才坚持自己走这一趟。
周行章从始至终都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她每次拉开抽屉之前,周行章都要先验过抽屉里的东西才让她上前。
郁仪将黄册裹好放进布袋里走出了屋门。
走到院子里时,她看见丹桂树下还晾着那张她自制的夹宣。
临入宫前,她曾买了很多草药,试图自己将宣纸做旧,以此来判定哪一本才是真黄册。
她走到丹桂树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张泛黄的夹宣。
单从外观上看,的确在她的一番炮制下,纸页泛黄,看上去已经被存放了好几年之久。
只是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一处极微小的孔洞上。
这里似乎有被虫蛀过的痕迹。
身后,周行章已然开始催促:“不要耽搁了,快走。”
郁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好,走吧。”
她对着周行章伸出手,任由他重新将她的手锁上。
*
回到慈宁宫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