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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啊,友情归友情,喜欢是另一回事,谁都控制不了。”
昏蒙的排灯下,宋迟然仰起眼睛。厚重的大衣也脱掉了,一身松软的米白色毛衣和浅咖色围巾释放出极其慵懒、无害的气息,慢洋洋弯起嘴角:“你不这样认为吗?镇浩。”
突如其来的点名叫人发毛。
或许他真的发现了什么,高镇浩心下一惊,语气变得生硬:“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宋迟然,你向来是最聪明也最有想法的那个,就连给崔真真发红牌的主意,我们都清楚是谁先提的。更别提周淮宇和读书会。”
“有些事念在大家是兄弟的份上没人想计较,可你也该适时收手,别做太过了。”
说这话时,居高临下的站位与阴影连成一体,衬得他庞大,锋锐。
宋迟然挑眉,侧身让出一条道:“所以,算最后的警告吗?”
“如果你非要打破现状,那就算。”
两人擦肩而过,前者脚步大而沉稳,此刻却显得匆匆,既是不快也可以解读为落荒而逃。真的很不擅长撒谎啊,高镇浩。
一感觉到被指责,立刻跳出来拉旗帜抢占上风,实际上又在想些什么呢?
此时此刻,大概忍不住猜测他约的人究竟是谁吧?然后反复纠结不安,他跟崔真真私下到底发展到哪一步?
真有意思。
人就是这样,无关自身时指点江山,但凡涉及点自我利益,好比恶狼脱皮便一瞬间曝露出谁都认不出来的另一张嘴脸。
比方说末世降临时的屋主,面对门外苦苦哀求的老人小孩及一众丧尸,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总理,教授,家庭主妇,一个同样未成年的青少年抑或快递员、外卖工;
无论受到多少程度的教育、家庭氛围收入怎样,不到最后一刻就无法按照常理推断,ta最终将选择开门还是见死不救。
对此,宋迟然称之为悬崖理论。
人在快要跌落悬崖的间隙往往能做出最超人意料的行为。裴野、裴智妍、高镇浩皆在一定程度上论证了这一点。
实在是太有趣了。他轻笑着步上台阶,走进包厢,解下围巾挂到椅背上,崔真真在接电话。
“……对,我保管他们的结婚证,今天早上已经搬进来了。虽然做了公证,我爸的婚前财产跟我们没关系,但我拿到了总公司2%股份和一家新店的主理权!!他还说以后不反对我做创业,会给一定资金支持,真他爸的,太不可思议了崔真真!!!”
全素儿兴奋极了。
“你先前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觉得周淮宇他爸的事简单,我爸难搞多了,就算那四个人加起来也不够他妥协认输的,没想到居然真能做成!真有你的崔真真,怎么样?你那边进度还好吧,有什么事要我做的没?”
对应崔真真口吻淡然,不疾不徐:“有件事的确需要你花点时间,还记得尹海娜么?”
她们说着,宋迟然按铃召来服务生,照菜单点了一份豚骨拉面、乌冬面,两份抹茶布丁。
要不要喝东西?
他举起菜单,崔真真伸手点一下。
好的,再来一份热茶和不去冰冷饮。服务员手持平板下单,无声退出包厢。
窗户大敞着倾斜进日光,没有别的事要做,宋迟然摆弄一下餐具,开始盯崔真真看。
崔真真没理他,照常讲电话,并没有特意降低音量或含糊带过某些重要名词,丝毫没有避讳他的意思,经常给他一种她们是自己人的感觉。
然而一挂断通话。
“打完了?”
“别再对裴野动手了。”
后一句话的冲击不亚于当初他们为她打架,她却当众走向裴野。
气氛顿时冷下来,半晌,宋迟然抬起眼:“不打算让他好过,我以为是我们的共识。”
崔真真要报复裴野,宋迟然看不惯裴野,他们是以此为基础合作没错。只落实到细节——
“他是我的猎物,要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裴野一而再再而三地丢工作,无论多高频率换工作总有麻烦找上门,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巧合,一切来自于宋迟然的手笔。
崔真真不喜欢被打乱计划,况且。
“你就这么闲吗?为什么盯着他不放?”
“嗯,没事做。”
宋迟然一脸散漫的表情,被接下来的话打破:“因为他头脑简单。他从不会把人往阴暗面想,即便被亲人漠视、被剥夺身份沦落到处打工被排挤被侮辱,依然能保持正常生活,既没有怨恨更没有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