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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嗨……”
得张药回应,李寒舟顿时松开肩膀,长呼一口气。“可算是赦了。指挥使,要不你略站一站,我去把透骨龙……”
“李寒舟。”
张药忽然站住了脚步,二人正在下马碑前,今日入内阁当值的两位阁臣,并入宫禀事的御史台总宪吴陇仪,恰好于碑前下车,陡然撞见一身血污,披头散发的张药,两阁臣是面面相觑,都不好上前招呼,索性当没看见,联袂入了神武门。吴陇仪原本已至门上递牌,门前犹豫了一阵,又折返回来,几步走到张药面前。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张药竟稍退了一步,抬臂向他揖礼。
同在梁京这么多年,交道打过无数次,遇张药行礼,却是破天荒头一次,吴陇仪倒有些不自在了。
“张指挥入宫所为……”
“请罪。”
张药垂下手臂,平视吴陇仪,“受罚。”
“哦……”
吴陇仪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马车,“可遣车马,送张指挥使一程。”
“总宪大人。”
张药并没有接吴陇仪的话,反而揭明道:“我明白吴总宪刻意折返,是想试探什么。”
吴陇仪一怔,李寒舟会意,适时让得几步远。
张药的声音微收,“总宪大人爱惜乌台里的年轻人,就该把一个道理跟他们讲明白。”
吴陇仪正色道:“请赐教。”
“指责天子,就是谋反,就该杀。”
“张……”
“庆阳高塔里关的是有罪的宗亲,对于陛下而言,他们就是一堆粪土。”
吴陇仪眉心一皱,“张指使何必言辞粗……”
“谁念前太子遗德,谁死。”
张药浑身的都是血,但脸却被玉霖擦过,一张冷脸神情认真,吴陇仪感觉得出来,他指意明确,点得也是要害。
“谁同情他的遗族,谁死。”
张药说完顿了顿,又添得一句:“我读书不多,为人粗鄙,只有这几句话。”
吴陇仪听完,沉吟须臾,方叹出一口气,垂头苦笑,“这就够了。”
说完心内一阵怅然。
不论张药的立场是什么,他能在此,用这一番话,向他招明天子的态度,已然是犯了镇抚司的大忌。
此举究竟为何?神武门前,显然不得细问,吴陇仪只得道了一句,“多谢。”随后拱手,算是回了他将才那一揖,谁想张药又补了一句,“我才受完惩戒,尚不能理事,多则三日,少则一日。我这里,就这一点余地。”
吴陇仪听完,一时疑色难藏。
他举刀之前,露面示警,已然是叛了天子令。
吴陇仪忍不住开了口,“本官……能问一句……”
然而话不及说完,便被一句“不能”打断。
接着一缕血腥气掠过,张药已然离行,与之插肩时扔下一句:“对总宪不好。”
吴陇仪怔在原地。
李寒舟上前来匆忙见了个礼,立即跟上了张药,边走边问道:“你将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被那老大人打断了?”
张药道:“你把人撒出去,凡议及‘庆阳高墙’之吏,监其官所,宅邸。录言论,查行举,汇册司衙,我养一两日,自来决断。”
“是。”
这都是镇抚司的常差,李寒舟早就办熟了,自不需张药多嘱。
张药看了一眼天时,见日在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