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第1页）

三座门户，如同三个静默的审判者，矗立在狂暴信息漩涡的边缘，散发着截然不同的诱惑与警告。

秩序之门的蓝色星图稳定而深邃，仿佛通往理性与知识的殿堂；混乱之门的暗红火焰跳动着危险的活力，预示着力量与毁灭；安宁之门的柔白光芒则带着催眠般的抚慰，承诺永恒的解脱。

三分钟的倒计时，如同死亡的鼓点，敲打在四人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头。

“秩序之门。”威廉指挥官几乎是立刻做出了选择，声音斩钉截铁。他支付了关于汉斯死亡的愧疚回响，思维变得更加趋向于理性和控制。作为指挥官，他本能地选择风险可控、体系明确的道路。“探索的未知”作为代价，虽然模糊，但总比失去稳定认知或全部记忆要好。

卡佳·伊万诺娃的目光在秩序之门和混乱之门之间徘徊了一瞬。她渴望力量，混乱之门的气息让她久经训练的杀戮本能微微悸动。但最终，她看了一眼几乎虚脱、需要搀扶的舒窈，又看向威廉，咬了咬牙：“秩序之门。”团队需要凝聚力，在未知中分散是致命的。

约翰·汉克则陷入了更深的挣扎。他的目光在秩序之门和安宁之门之间移动。他的守护信念在辩驳厅经历了淬炼，但也留下了对“守护无力”的深刻印记。安宁之门那彻底的解脱，对他疲惫的灵魂产生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如果不用再经历失去，不用再承受无法保护他人的痛苦……但代价是所有的记忆与情感，那意味着忘记舒窈，忘记并肩作战的同伴，忘记自己的使命，成为一具空壳。他最终痛苦地摇了摇头，看向威廉：“秩序之门。”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舒窈身上。

舒窈靠在约翰身上，脸色惨白如纸，七窍残留的血迹已经干涸，但眼神深处那簇金红色的火焰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锐利。她的“混沌解析”本能正在疯狂运转，分析着三座门户的能量结构，以及那“信息漩涡”与门户之间的联系。

在威廉说出“秩序之门”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秩序之门的蓝色光芒与信息漩涡中那些相对稳定、规律性较强的能量流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而混乱之门则与漩涡中狂暴、无序的部分呼应。安宁之门……它的能量模式，与信息漩涡几乎完全隔绝，自成一体，但却隐隐抽取着漩涡边缘最稀薄、最惰性的能量来维持自身的“静止”。

更重要的是，她感知到，这三座门户并非独立的出口，它们更像是……信息漩涡这个“心脏”伸出的三条“血管”或“导管”，分别导向图书馆不同的深层区域。选择它们，意味着他们将成为流入不同“血管”的“信息载体”的一部分。

“舒窈，你的选择？”威廉沉声问，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舒窈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越过三座门户，投向了那个疯狂旋转的信息漩涡核心。在那里，在无尽的混乱与咆哮的信息洪流深处，她的解析能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断断续续，但却让她灵魂为之一颤的“信号”。

那信号并非图书馆的冰冷意志，也非低语的诱惑。它微弱、破碎，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但其中蕴含着一种熟悉的、对“结构”和“稳定”的渴求，甚至……夹杂着一些残缺的、似曾相识的能量频率碎片——有些像林风笔记中那些未完成公式的余韵，有些像青岚高中爆炸后残留的震荡波，甚至有一丝……类似于她在辩驳厅最后干扰镜像时触及的规则频率？

难道……这信息漩涡，不仅仅是知识的焚化炉，也是所有在图书馆中“失败”或“被吸收”的认知的最终归宿？那些消散的意识、支付的回响、被吞噬的知识……最终都汇流于此，形成了这片混沌的海洋？而在海洋的最深处，可能还残存着一些……未被完全消解的、来自之前探索者的“印记”或“呼救”？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但也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如果秩序之门通向已知的“档案室”，混乱之门通向未定的“实验室”，那么，有没有第四条路？一条……通向这漩涡核心，试图从这混沌根源中寻找答案，或者……终结这一切的道路？

这无疑是自杀。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进入信息漩涡核心，瞬间就会被撕成最基本的认知碎片，彻底湮灭。

但是……

舒窈想起了林风笔记最后的警告，想起了王老师那非人的疯狂，想起了这座图书馆将个体挣扎转化为现实污染的恐怖机制。仅仅通关一个区域，支付代价，然后进入下一个区域，如同在迷宫中无限循环，最终要么被吞噬，要么变成图书馆的一部分，而现实世界的污染只会不断加剧。

这真的是出路吗？

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一分钟。

威廉、约翰、卡佳都焦急地看着她。他们看到了舒窈眼中剧烈的挣扎和那投向漩涡核心的、近乎疯狂的目光。

“舒窈，别做傻事！”约翰预感到了什么，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跟我们走！秩序之门！”

舒窈转过头，看向约翰，看向威廉和卡佳，看向这些一路走来，伤痕累累却依旧坚持的同伴。她的目光尤其停留在约翰脸上，那双总是带着坚定守护意味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担忧和恳求。

“对不起……”舒窈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诀别的平静，“我……可能找到了……另一条路。”

“什么？！”威廉脸色大变。

“那条路在哪？”卡佳急问。

舒窈抬手指向那疯狂旋转的信息漩涡核心。

“你疯了！”卡佳倒吸一口凉气，“进去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