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2 章（第2页）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三名死者，都会在醉酒后，独自走入这种偏僻无人的小巷。

不是什么复杂的情杀、仇杀、或者随机尾随。

也许一开始有筛选，但当“审判”的欲望和“仪式”的冲动达到顶峰，猎杀本身可能已经演变成一种更简单、更直接的模式：一个看似唾手可得、符合其憎恶模板的“猎物”，一个精心挑选的、无人打扰的“刑场”，一次高效的、充满象征意义的“净化”。

谁走进来，谁表现出那该死的、被她视为“原罪”的欲望，谁就是下一个。

迟晏脸上的“醉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恢复了绝对的清醒和冰冷。他没有试图靠近，也没有露出任何惊慌或淫邪的表情。他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直接地迎上那个女人冰冷的视线。

然后，他用清晰、平稳、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开口说道：

“警察。市局刑侦支队。”

女人的身体猛地僵住了。倚着墙壁的姿势瞬间变得如同石雕。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错愕，随即被一种更加浓烈的、混杂着被识破的惊怒和计划被打乱的狂躁所取代。她握着链条包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迟晏没有给她任何反应和袭击的机会。他一边保持着安全距离和对她双手（尤其是那个链条包）的绝对注视，一边缓缓从怀中掏出了警官证，但没有完全亮出，只是让对方能看到一个轮廓和警徽的反光。

“站在那里，别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想干什么。‘夜莺不歌唱’，对吗？”

女人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死死地盯着迟晏，眼神里的冰冷逐渐被一种疯狂的、破釜沉舟的狠厉所取代。她的手，似乎要向那个链条包更深处探去。

“我劝你不要做傻事。”迟晏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稍加快，带着明确的警告，“这条巷子两头，现在都有我们的人。你跑不掉。放下包，双手放在墙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周围环境，确认可能的逃跑路线和掩体。同时，他按下了藏在袖口里的微型通讯器——那是与外围布控同事联系的紧急信号。

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通讯器的轻微动作，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她猛地将链条包扯到身前，动作快得惊人！

迟晏的反应更快！他没有选择扑上去夺包——那太冒险，对方包里很可能有刀或其他凶器，而且直接的身体接触可能会刺激到她，或者给她利用近身格斗制造混乱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他瞬间判断出对方作为女性，且可能对男性接触有极端抗拒甚至创伤反应，强行制服可能会引发更激烈的、不可预测的反抗。

他后撤半步，拉开距离，同时用最大的音量，清晰、果断地对着通讯器，也是对着可能隐藏在附近阴影里的同事喊道：

“嫌疑人要动凶器！是女性！重复，嫌疑人是女性！我需要女警支援！立刻！”

他的喊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回荡。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巷子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警察！不许动！”

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从巷子两端打了进来，将狭窄的巷道和中间僵持的两人照得无所遁形。

那个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喊声惊得动作一滞，扯开一半的链条包拉链停在半空。她看着从两端快速逼近的、全副武装的警察身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那是一种计划彻底崩溃、无处可逃的绝望。

她看着依旧站在不远处的迟晏，看着他那双在强光下平静得可怕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然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握着链条包的手，缓缓地、颤抖着松开了。

链条包“啪”地一声掉落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

两名冲在最前面的、身手矫健的女警，迅速而专业地扑了上去，将她牢牢控制住，反剪双手，戴上手铐。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给她任何反抗或自残的机会。

另一名刑警小心翼翼地用证物袋捡起那个链条包。打开，里面除了一些零钱和化妆品，赫然躺着一个塑料袋包裹的情趣用品，还有一小瓶成分不明的喷雾，以及……一双内衬是灰黑色兔毛的皮质项圈。

迟晏站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腔里的浊气。冰冷的夜风吹过，他感到后背的警用衬衫，不知何时已被冷汗微微浸湿。

他看着那个被女警押着、低垂着头、不再挣扎的女人背影。

酒吧街连环杀人案，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