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第9页）
是因为感动吗？
还是因为……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幸福”的情绪，在此刻突然降临，让她感到茫然无措，让她对过往那充满恶意与冰冷的人生，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割裂感？
或许都有。
这是一种充实的、温暖的、却又带着一丝迷茫和酸楚的眼泪。
她依旧低着头，默默地吃着，任由眼泪不断地流淌。她不想让那个杂鱼看到自己这副丢脸的样子，但她也无法控制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被关怀”而流泪。
这小小的、简陋的出租屋，这粗糙的食物，这个实力低微的召唤师……在这一刻，却仿佛成为了她漂泊无依的灵魂，唯一的港湾。
伊莉雅那无声的哭泣，以及不断滴落的泪水，让原本还算平静的凤凰瞬间慌了神。
他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绕过小小的餐桌，来到伊莉雅的身边，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伊莉雅？你怎么了？！”凤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蹲下身子，试图看清伊莉雅低垂着的脸庞，“是、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还是那些风狼肉有问题？难道……难道有毒？让你肚子疼了？”
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毕竟是第一次购买这种魔兽的肉，虽然摊主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新鲜无毒，但万一呢？
万一这小丫头片子因为吃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而出了什么事，那他可真是万死莫辞了！
他伸出手，想要探一探伊莉雅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但又有些犹豫，怕自己的举动太过唐突，会惹得这个小祖宗更加不快。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语气充满了关切：“你、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很难受吗？要不要……要不要我去找个医师来看看？”
虽然他穷得叮当响，但如果伊莉雅真的身体不适，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想办法给她治好。
面对凤凰这突如其来的、几乎是有些“大惊小怪”的关心，伊莉雅的心脏又是一阵不受控制的狂跳。
这个杂鱼……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她猛地抬起头，用手背粗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尽管眼眶依旧红肿，眼神也有些闪躲，但她还是努力地摆出一副凶巴巴的、不耐烦的表情。
“吵、吵死了！你这个杂鱼！大惊小怪什么！”伊莉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气势却一点不减，“本、本小姐才没有不舒服！也没有中毒！你买的那点破肉，还不至于毒死本小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一些，然后飞快地想到了一个在她看来“完美”的借口。
“刚、刚才……刚才做饭的时候，本小姐不小心切了太多洋葱！对！就是洋葱！那玩意儿太刺激眼睛了！所以才会流眼泪！跟食物没关系！跟你这个杂鱼更没关系！听明白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力地瞪了凤凰一眼，仿佛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然而，那红肿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声线，却让她这番“强装镇定”的辩解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甚至带着几分欲盖弥彰的可爱。
说完这个蹩脚的理由，伊莉雅似乎觉得气氛依旧有些尴尬和微妙，她不想再让凤凰追问下去，更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于是，她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转移话题”的方法，一个她最擅长，也最能掌握主动权的话题。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到平时的那种高傲与戏谑，尽管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哼！既然饭也吃完了，本小姐的‘体力’也稍微恢复了一点点，”伊莉雅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那么，杂～鱼?，我们就该回归‘正题’了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挑衅和期待的笑容，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那种刚刚因为哭泣而显得有些湿润和脆弱的眼神，此刻又重新被一种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光芒所取代。
“本小姐的魔力，可还远远不够呢～?你这个专属的‘魔力供给器’，是不是也该好好‘工作’了呀～?”
她特意加重了“正题”、“魔力供给器”和“工作”这几个词的语气，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之前的情绪失控，重新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到她所熟悉的“支配者”与“被支配者”的模式。
只是，此刻她说出“补魔”这两个字时，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略显急促的语气，却让她这番“回归正题”的宣言，少了几分以往的纯粹恶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娇羞和期待。
听着伊莉雅那番理直气壮的“补魔宣言”，凤凰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焦急担忧，转为错愕，再到此刻的深深困惑。
“补魔？”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在他所学习和认知的召唤学识里，召唤者与召唤物之间的魔力维系，是一种在契约成立之初就已确定的被动链接。
召唤物会根据自身的消耗和恢复速度，自动从召唤师的魔力池中汲取所需的魔力。
凤凰自己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他因为自身魔力总量低下，魔力恢复速度也慢得可怜，曾经召唤过的一些低阶元素生物或者小型魔兽，都因为无法从他这里获得足够的魔力维持存在，最终导致契约链接断裂，召唤物要么消散，要么直接脱离控制变成了野生魔物，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可是眼前这个自称“圣杯伊莉雅”的少女，从她降临的那一刻起，就展现出了远超凤凰想象的庞大魔力。
即便是在经历了那场几乎将他榨干的“初次见面”后，她身上的魔力波动依旧强盛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