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吉林和她的七种颜色02(第1页)
霓虹——吉林和她的七种颜色02
长白山,地跨安图、抚松、长白三个县,是大自然留给吉林的永世财富。1960年,经国家批准建立长白山自然保护区。以天池为中心,南、西和北三面围成长白山自然保护区,总面积196465公顷,野生动物1588种,野生植物2806种,树木蓄积量4400万立方米。长白山从山麓到山顶,随着海拔的升高,呈现出针阔叶混交林带、针叶林带、岳桦林带和高山苔原带四个植物垂直分布带,呈现出“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景色。万顷原始森林里草木森森,鹿鸣鸟啭,瑞气氤氲。这是地球上保存完好庞大的原始森林系统,森林覆盖率高达85%,被誉为中国东北“生态绿肺”。
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这个数千种野生动植物生存的天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加入“人与生物圈”保护区网,成为世界自然保留地。长白山还是松花江、图们江、鸭绿江的三江之源。生态环境优越,自然水系丰富,让长白山之水天下闻名,与阿尔卑斯山和高加索山一并被公认为“世界三大黄金水源地”。
天地有大美,奇绝长白山。
百兽栖息地,千鸟竞飞林。
这是来到长白山的文人墨客为长白山吟咏的诗歌,写得真好。于德江将它们牢牢记在心里,以后在山里遇到游客可以这样对他们夸耀。
于德江对长白山的每一棵树、每一座峰、每一条河、每一个故事都如数家珍。老一辈守山人告诉他,远古时期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争战,共工兵败,气急之下用头怒撞不周山的撑天之柱。天柱崩溃导致天庭塌陷,天河水从天豁峰处灌入人间导致洪水泛滥,女娲娘娘为民福祉,在大荒之中不咸山无稽崖下烈焰冲天、岩浆翻滚的巨大火山口中,炼成了高经12丈、方经24丈的顽石36501块。女娲用了36500块五色石,堵住了缺口,单单剩了一块未用,留了个小小的豁口,叫天庭之水缓缓地流下沃灌人间,形成了通天乘槎河,又斩下龟足把倒塌的天边支撑起来。那无用之石便被遗弃在青埂峰下,就是今天的长白山,那水便是长白山天池。这块补天石后来还演绎了一场悲金悼玉的红楼梦,这些都是后话。
传说天庭之水沃灌的长白山天池里还住着上古神兽,清代《长白山江岗志略》这样记述:“自天池中有一怪物覆出水面,金黄色,头大如盆,方顶有角,长项多须,猎人以为是龙。”这些年来,长白山越来越名播遐迩,各个国家的科学家争先恐后来到长白山,在这里开展试验。他们发现,天池是火山喷发形成的高山湖泊,四周被十六座山峰拱护,这里草木不生,自然环境险恶。奇怪的是,一般高山湖水中极少有机质及浮游生物,科学家在乘槎河里却不断发现生命体的存在。这些生命是如何在高寒险恶的环境生存下来,又进化到这生物链的顶端?这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连科学家也没有答案。
于德江将他对长白山的爱融入了每一天。
长白山无限风光的背后,是无数个于德江这样的守山人的无私奉献。他的职责只有上限,没有下限:防火、防盗、防风、防沙、防虫、防病、防害、防止游人走失……守护长白山没有捷径,多巡查,多防范,才是硬道理。一座山、一条路、一段坡,于德江对这里比对山外的家里都熟悉。每一寸土地都需要他用脚步丈量。守山人有多苦?于德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每天要在烈日暴晒或者风暴肆虐中穿越数十公里的泥泞丛林,一路上还要遭遇蚊虫叮咬、野兽袭击。有一种害虫叫草爬子,每年春夏都在偷偷“骚扰”守山人。巡山时,草爬子悄悄落到人的身上,潜伏下来。于德江被草爬子叮咬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的事了,有时候满身红肿,随之高烧不止,曾经有同伴因此得了森林脑炎,差一点见了阎王。这些年好了,有了预防草爬子叮咬的疫苗,于德江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长白山自然保护管理中心现有五百余名守山人,这就是奔波深山林海的于德江的同伴们。他们都有一个朴素的名字——管护员。他们还有许多骄傲的称谓——千里眼、铁脚板、活地图。这是对他们的最高赞誉。“千里眼”是瞭望塔上的瞭望员,十五座瞭望塔,辐射全区80%的区域;“铁脚板”是对每一位守山人的称呼,每年他们巡护的里程高达十二万公里;“活地图”是在夸他们对山里地形了如指掌,即使没有北斗全球定位系统,他们也不会迷失在深山林海。
守山人的岗位在山里,每次巡山,所有的衣食住行都要自给自足。上山前,必须备好半个月的给养,而且要自己背到山上来。春季进山时,山路上厚厚的积雪还未融化,从山下走到山上,衣裤已被积雪和汗水填满。到了山上,凛冽的风瞬间便能将人牢牢地冻住。瞭望台海拔高,温度低,瞭望员大都患有高血压,治疗的前提就是远离高海拔低温处的生活环境,可是岗位上怎么能没有人呢?
最艰难的是遭遇风暴,气温陡降。于德江记得有一次,他和同伴在巡山路上遇到天气突变,所带粮食不足,只好每天减少一顿饭。大雪封山,积雪半人之深,上山、下山都只能爬行,短短几公里路,于德江和他的伙伴们要爬上十几个小时,他们的手上开出了“血花”。突来的困难延缓了行程,背囊的食物已尽,寒冷加上饥饿,他们靠积雪充饥,完成了任务。
于德江走在山林里,四野寂寞,天地寂寞。
他就这样走啊,走啊,走啊。
长白山的绿水青山,正是于德江这样的守山人一步步走出来的。
2020年,长白山自然保护区建区60周年,一代代守山人成为庆典的主角。60年来,他们顶风冒雨、趴冰卧雪、风餐露宿,在茫茫林海中昼夜巡护,走遍了长白山的山山水水、沟沟岔岔,累计巡护里程4000多万公里,可绕地球1000圈。他们用双足换得“铁脚板”,用坚守练就“千里眼”,用经验绘成“活地图”。一家三代人、一门三兄弟护山、守山的故事薪火相传,淬炼出“天然天成、尚德尚美、创业创新、自立自强”的长白山精神。
这是一座有着神祇守护的神圣山峰。其实,无数个于德江才是守护着这神山圣水的神祇。是的,在这里,每一棵大树都有记忆,每一条河流都有历史,每一座山峰都有故事,它们绵密而悠长,汇成了长白山的传说。
松涛阵阵,流水潺潺,峰峦叠嶂,如果你俯身倾听,你会听到——岁月,正在低声讲述着守护者的不老传奇。
六 金黄
月光如水,映照无眠。
蔡雪一个人走在田埂上。风,掠过她的长发,吹拂她的裙裾,鼓**她的思绪。
稻田里,成熟的稻穗笑弯了腰,一个又一个笑弯了腰的稻穗汇成了波涛汹涌的稻浪。蔡雪温柔地用手抚摸着随风高蹈的稻穗,稻穗更加温柔地回应着她的抚摸。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肩上,镌刻出她雕塑般的身影。她像一个在大海中遨游的小人鱼,痴痴地寻找海底失落的光。蔡雪痴痴地想,也许,我的命运就是在某个清晨,化作泡沫,浮上海面,在咸涩的海水和泪水中挥别我永远的挚爱。
夜色浓重,晨露生凉,田野寂静如洗。远处的凤凰山低伏着山脊,像一队队枕戈待旦的武士。秋蝉高鸣着,在枝叶间低低地掠过。溪河静静流过,温驯、沉默,经过一个转弯,又一个转弯,不期然地发出一声低吼,又一声低吼,之后又是无尽的温驯和沉默。萤火虫停泊在水面的腐叶上,远远地漂来,撞到另一片腐叶,打了个转,继续前进,照亮了好长的一段水程。
早秋的清晨,天还没有亮,月光水银一般倾斜而下,薄雾生凉。蔡雪在田埂上走着,夜晚在她的脚步声中轰然作响。
这两个月,一桩接一桩的好事让蔡雪兴奋得睡不着觉。
年纪轻轻的蔡雪,两次上了央视新闻联播,一次是在总理主持召开的座谈会上,蔡雪畅谈自己大学毕业返乡创业的体会,就完善乡村振兴人才激励机制提出建议;一次是在《吉林:用实干作答 以发展求变》的新闻报道中,蔡雪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我去过日本、韩国和欧盟考察农业,亲眼看到越是生产规模化、机械化程度高的合作社,其产品在市场上也就越有竞争力。”这让新型职业农民典型和大学生返乡创业典型、90后青年蔡雪,与她代言的知名品牌舒兰大米一道声名远扬。
2013年,蔡雪大学毕业。与她的同龄人一样,她首先选择了北上广深这样的大城市。就在同学们还在观望犹豫的时候,蔡雪很快就以聪明伶俐、勤奋踏实成为公司的骨干,不久便被提拔为上海一家公司的中层负责人。
然而,她的命运在一次回舒兰探亲中发生了转变。
蔡雪在南方吃不惯当地的籼米,回到家里,她发现,因为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气候的优势,舒兰大米格外米香四溢,唇齿留香。然而,这么好的大米为什么卖不到南方?酒香也怕巷子深,稻米市场竞争格外激烈,舒兰大米在市场上得不到认可。销路决定出路,舒兰大米的销路不畅,怎么会有出路?怎样才能打开舒兰大米的销售渠道呢?蔡雪陷入了沉思。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蔡雪决定辞掉公司的职务,回家乡创业。
公司的同事们听说了,都跑来劝她,他们舍不得她,更不理解她,不明白她何以这么毅然决然。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美好的未来在向蔡雪招手,难道这一切说放弃就都放弃了?蔡雪却吃了秤砣铁了心,她试图说服同事:“我不懂水稻种植,销售经验也是微乎其微,但是我想为家乡做点有意义的事,让一成不变的家乡换个样子。”蔡雪忘不了小时候看着父亲光脚在稻田里劳作的场景,那是她童年的美好记忆,她有责任让父亲、让乡亲都过上幸福生活。
辞别南方,回到舒兰,已经是2014年的8月。蔡雪说干就干,不到一个月时间,便同父亲在溪河镇双印通村注册成立了舒兰市农丰水稻专业合作社——只有两个人的合作社。
舒兰位于长白山余脉向松嫩平原过渡地带,舒兰多为冲击水稻土、草甸型水稻土,独特的地理位置给予了舒兰独特的禀赋,肥沃的土壤让水稻在舒兰历史中成了不可替代的元素,历史上舒兰是黑土地的“黄金水稻带”,盛产有名的舒兰贡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