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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下次一定(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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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采见状,终是止住笑意,走上前再次轻轻揉了揉叶秀秀的头顶,温声为她解围:“秀秀没说错什么。来,”他目光转向常宿和善非善,特意加重了称呼,“这位是白虎常宿叔叔,那位是玄武善非善叔叔,都是爹爹的好兄弟。快跟叔叔们问好。”眼神扫过常宿和善非善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示意他们玩笑适可而止——这可是他心尖上的宝贝女儿,万不能吓着她。

叶秀秀这才乖乖地从海瀚身后站出来,对着常宿和善非善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小声音又甜又脆:“常宿叔叔好,善非善叔叔好。”

“哎!好孩子,真乖!”常宿连忙应声,蹲下身,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颗用油纸包着的奶糖,递到秀秀面前,“来,叔叔给你糖吃,可甜了!”善非善也笑着打开木盒,取出一块做成花瓣形状的精致点心,递过去:“这个也好吃,甜而不腻,你尝尝。”

叶秀秀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抬头望了望谢采,得到爹爹鼓励的眼神后,才伸出小手接过,甜甜地道谢:“谢谢常宿叔叔,谢谢善非善叔叔。”她大眼睛转了转,悄悄把那颗奶糖塞进身边还僵着的海瀚手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小气音说:“大哥哥,给你吃,甜的,吃了就不害羞了。”海瀚握着那颗还带着常宿体温和秀秀掌心的奶糖,糖纸窸窣,耳尖的红晕非但没退,反而更艳了几分,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将那颗糖紧紧攥在了手心。

下次,下次一定在叶秀秀乱说话前,先找块点心把她的小嘴堵上。海瀚望着身边小丫头狡黠又无辜的侧脸,在心底发出了不知第多少次的、毫无威慑力的誓言。

西厢院的暖光再次温柔地弥漫开来,槐叶的沙沙声重新响起,与众人压抑不住的低笑声交织在一起。微风卷过海棠花架,带来淡淡的花香与点心的甜香。谢采看着眼前的景象——常宿和善非善围在叶秀秀身边,笨拙又热情地逗着她笑,海瀚站在一旁,面色通红却眼神柔软,池青川和白非人也卸下了平日的清冷,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他忽然觉得,这漠北午后惯常的温暖里,似乎又被注入了一种新的、名为团聚的暖意,格外熨帖人心。

他悄悄往叶秀秀身边挪了半步,指尖状似无意地轻轻碰了碰她颈间那枚温热的月牙石。石面上传来的暖意,顺着指尖悄然蔓延至心口,仿佛将这一方天地间的安宁、欢笑与羁绊,都悄悄地、牢牢地攥在了掌心之中。

“既然回来了,你们俩跟我去书房。”谢采抬手,轻轻拍了拍常宿肩甲上沾染的、带着漠北砂砾气息的风尘,玄色衣袍在午后暖光里泛着沉静内敛的光泽。他的语气虽平和如常,却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那是久居上位、执掌事务者特有的气度,“路上的细节,还有南边那边的情况,咱们得仔细说说,一字一句都马虎不得。”

常宿方才还蹲在地上,咧着嘴用夸张的表情逗得叶秀秀咯咯直笑,闻言立刻收敛了所有嬉皮笑脸,倏然起身。银白劲装衬得他身姿如松柏般挺拔,他抬手用力拍了拍胸脯,肩甲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成!没问题!正好我也有好多事要跟会长汇报,这次出去可真是开了眼界,发现不少有意思的门道,还有些……让人心里犯嘀咕的事儿。”

善非善也微微颔首,将手中那精巧的木盒轻轻放在石桌上,玄色长袍的下摆随着动作扫过石凳边缘,他眼底因重逢而浮现的笑意淡去几分,换上了惯常的审慎与郑重:“会长所虑极是。我也将沿途见闻整理了一番,有些蛛丝马迹,还需与会长参详。”

“爹爹,这就要走了么?”叶秀秀刚把善非善给的那块花瓣形状的精致点心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奶白色的糕渣还沾在嘴角,见谢采转身欲走,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连手里香喷喷的点心也忘了吃,快步跑到谢采身边,小手轻轻拉住他玄色衣袍的柔软下摆,声音软乎乎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你才刚来看秀秀,还没跟我一起看完九尾狐呢……你说要陪我看画的……”

谢采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女儿仰起的小脸上那点醒目的糕渣,眼底那份面对正事时的沉稳不由得柔化了几分。他抬手,用指腹极轻柔地擦去她嘴角的碎屑,声音放得更加低缓,像在安抚一只恋巢的雏鸟:“爹爹要去跟两位叔叔说些很重要的事,关乎很多人的安危。很快就回来。等爹爹忙完,晚上一定陪你看《山海经》,不只讲九尾狐,还把狰、狰兽的故事也讲给你听,好不好?”

“秀秀,会长是有要事处理,听话。”海瀚见状,连忙走上前,在叶秀秀身边蹲下身,玄色劲装的袖口垂落在微凉的青石板上。他小心翼翼地帮秀秀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额前刘海,语气是十足的耐心,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我们先去花架下等着,好不好?等会长忙完,我也陪你一起看画册,还教你认书上的字,就像之前答应你的那样,行吗?”

叶秀秀眨巴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谢采沉稳中带着不容更改意味的眼神,又看看海瀚温柔哄劝的表情,小手指无意识地紧紧绞着衣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像个小大人似的,勉为其难地小声点头:“那……那好吧。爹爹要快点回来,不许骗秀秀。”她说着,又把手里那块咬了一口的、带着细小牙印的点心努力踮起脚,递到谢采面前,“爹爹先吃口点心,甜的,吃了做事就快啦。”

谢采看着女儿眼中纯然的关切与不舍,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暖意弥漫。他从善如流地弯腰,就着叶秀秀的小手,咬了一小口点心,清甜的桂花蜜香立刻在舌尖温润地散开。他笑着,郑重地点头承诺:“好,爹爹一定快点回来。”说完,又叮嘱海瀚,“秀秀就拜托你多照看些,别让她跑远了,也别磕着碰着。”

海瀚立刻应下,语气认真:“会长放心,我会寸步不离地看着秀秀的。”

谢采这才转身,袍角在空中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朝着廊道深处书房的方向稳步走去。常宿和善非善收敛了神色,紧随其后。一玄色,一银白,一墨黑,三道挺拔的身影在穿过花架的斑驳暖光里渐行渐远,脚步声沉稳而规律,最终消失在廊角转弯处的阴影里。

池青川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指尖还捏着那张破邪符,他望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轻轻挑了挑眉,转而将目光投向刚合上账簿的白非人,眼底带着几分彼此心照不宣的了然笑意,那笑意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白非人刚将账簿仔细收好,将那支炭笔端端正正地搁在善非善留下的木盒旁。感受到池青川的目光,她也抬眼望过去,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并无言语,却都从对方眼底读出了相同的心思——谢采并非小题大做之人,他如此急着叫两人去书房密谈,定然是关乎之前暗中嘱托的要事。恐怕这次常宿和善非善南下带回的消息,绝非寻常趣闻或简单收获,其中必有蹊跷,甚至可能牵扯不小。

池青川率先收回目光,指尖灵活地捻着符纸的边缘,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惯常的漫不经心,但细听之下,却多了一丝探究:“看来这次他们出去,确实有不少收获。”白非人则站起身,将账簿放进石桌上的木盒里,红色衣角在风里轻轻晃动,她淡淡应道,声音清冷如秋霜:“能让谢采如此重视,连片刻都不愿耽搁,恐怕不止是‘不一般’那么简单。这漠北的天,看着晴好,只怕转眼就有风来。”

叶秀秀还站在原地,小脑袋仍朝着书房的方向张望,小嘴里无意识地小声念叨着:“爹爹要快点回来呀……秀秀等着呢……”海瀚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微软,伸手轻轻牵起她的小手,用自己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她柔嫩的掌心,柔声引导:“我们去花架下等你爹爹好不好?我给你讲九尾狐的故事,就像之前答应你的那样。”

叶秀秀这才转回头,点了点头,跟着海瀚往花架下走。池青川和白非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又对视一眼,眼底的神色愈发深邃——西厢的宁静之下,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波澜,而这波澜,或许就从常宿和善非善此次归来,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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