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饵与抉择(第2页)
雪很深,她跑得很吃力,几次差点摔倒。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远离人群,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
树苗快失控了。她必须安抚它,或者……满足它一部分需求。
跑到半山腰一片松树林里,她喘着粗气停下。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她的呼吸声。她靠在一棵老松树上,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空间。
树苗已经长到她胸口高了。树干不再是半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莹润的玉白色,内部的银色脉络清晰可见,像流动的光。枝叶繁茂了许多,每一片叶子都像最薄的翡翠,边缘泛着银光。
但此刻,这些枝叶在疯狂舞动,像在狂风中挣扎。树苗传递来的意念混乱而焦躁:
需要……血饵……能量……成长……保护……
“冷静!”林晚照用意识喝道,“那是陷阱!吸收了你会被控制!”
不会……我能消化……能转化……变得更强大……保护你……
树苗的意念里透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自信。它像孩子一样,只看到糖果,看不到糖果里的毒药。
林晚照走到树苗前,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将意识更深入地连接进去。她感受到树苗的“饥饿”——那是一种对特定能量的渴望,像缺水的植物渴望雨。而这种渴望正在扭曲树苗的判断力。
训练程序自动激活了。界面弹出提示:
检测到共生体能量饥渴状态。建议:提供替代能量源,或进行意志强化训练。
替代能量源?她哪有那种东西?
意志强化训练……也许可以试试。
她按照郑卫国笔记里的方法,集中精神,在意识中构建一个“屏障”。不是物理的墙,而是意志的壁垒,将自己与树苗的渴望隔开。
这很难。树苗的渴望像潮水,她的意志像沙堤。潮水一次次冲击,沙堤一次次松动。同步率在波动:17。8%,17。5%,18。1%……
汗水从她额头滑落,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冷。她的身体在现实中颤抖,手指深深抠进松树粗糙的树皮里。
“听我说,”她用意识传递,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不能吸收那个东西。我会给你找别的能量。灵泉水,黑土地的养分,都可以。但那个不行。”
树苗的舞动稍稍减缓。它传递来一个困惑的意念:为什么……那是最好的……
“因为给你那个东西的人,想害你。”林晚照说,“想通过控制你来控制我。你明白吗?我们是共生体,是一体的。你受伤,我也会受伤。”
树苗静止了。枝叶垂下,像在思考。
然后,它传递来一个新的画面:不是吸收血饵后的强大,而是被暗红液体缠绕、侵蚀,枝叶枯萎,银光暗淡。最后,树苗的中心出现一个黑色的空洞,空洞里有一双冰冷的、不属于它的眼睛。
那是“捕猎者”想要的结果——把树苗变成傀儡,变成追踪她和控制她的工具。
树苗的意念里涌起恐惧。不是对血饵的恐惧,而是对那双眼睛的恐惧。
不要……那个……保护……
“对,不要那个。”林晚照感到树苗的渴望在消退,同步率稳定在18。3%,“我会保护你,你也要保护我。我们一起找别的办法变强。”
树苗的枝叶轻轻摆动,传递来一个温顺的、依恋的意念。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问题还在——墙里的血饵怎么办?不处理,它还会持续散发吸引寄生体的能量波动,可能引来其他东西。处理,又可能惊动“捕猎者”。
林晚照退出空间,靠在松树上喘气。她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寒风吹过,冷得刺骨。但她脑子里却异常清醒。
她需要郑卫国的帮助。但那个紧急通讯器只能用一次,用了就会暴露他的位置。值得吗?
树苗在意念里轻轻震动,传递来一个模糊的图像:养猪场的墙,裂缝,但视角很奇怪——不是从外面看,而是从里面。她“看到”了墙内夹层的情况。
那个金属装置嵌在砖石之间,大约饭盒大小,表面有复杂的纹路,中央一个红色指示灯在缓慢闪烁。装置周围延伸出许多细如发丝的触须,触须扎进砖石和灰浆里,像植物的根。暗红液体就是从这些触须末端渗出的。
树苗还能“看到”更多:装置内部有一个微型能量核心,正在以极低的功率运行。能量波动的频率很特殊,专门针对特定类型的时空生命体——也就是树苗这样的寄生共生体。
但树苗还“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装置侧面,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标记。三个细小的符号,排列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林晚照不认识那些符号,但树苗传递来的感觉是——熟悉。不是亲切的熟悉,而是像见过很多次的、刻在记忆里的熟悉。
她忽然想起郑卫国的笔记里,有一页画了几个符号草图,旁边标注:“常见时空组织标识”。
她需要再看一次那本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