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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教导主任的谈话(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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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黄羿阳本不欲节外生枝,却突然意识到:“梦”里的关采之对我说了什么,黄前越又不知道,那这不是我狐假虎威,为自己谋出路的绝佳机会吗?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娘让我学练气入体。”

此话一出,黄前越也是一愣,但随即他就想通了——关采之作为一名修炼天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成为修士,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关采之的要求,黄前越自然不敢质疑,但难免的,他回想起那些年被关采之和云阑支配的恐惧,一想到黄羿阳万一成了第二个关采之,他岂不永无宁日?于是便推脱道:“这个,你倒也到了可以被落英书院录入的年纪,修行为时不晚,只是我府中教承阳的先生近日云游去也,待他回来,我自然会给你安排。”

在市集摆了几天摊,黄羿阳对“落英书院”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此地虽名为书院,却是白虎城乃至整个桃花源年轻修士的必经之地,一言以蔽之,是通往各大修仙宗门的学前班。

落英书院每三年一招学生,通常来讲女不过十七,男不过二十,要求均能引气入体,到达炼气期巅峰。许多人正是卡在炼气期至筑基这一关,不得入书院,自然也就挥别了修仙一途,在白虎城老老实实当个“有本事”的凡人。

因此,要想进书院,除却天生根骨绝佳,能自主周转灵气,突破炼气,就只能靠天材地宝和私教先生来教。前者万里挑一,后者基本只有四大家族的才能有这待遇。

黄羿阳自认为不算前者,也没寄希望于黄前越能扶持他什么——他早就知道,白虎城统共就比现实世界的首都b市大几圈,一个才将将筑基的修士,能云游到哪里去?还不是黄前越不愿他修行——便也不多废话,躬身道:“家主不必为此烦忧,我已想好,就叫孙家的二小姐点拨我一二,至于成或不成,就看我的缘分。”

黄前越眉一挑,半天才想起来,孙家二小姐就是那个快要和成家继承人成婚的孙韬霞。他实在没什么印象,对她已然成了个能指导别人的修士一事,更是闻所未闻。但同意黄羿阳修炼是他方才亲口答应的,更没法替孙家的人拒绝,只好苦笑着应下。

黄羿阳装没看见黄前越的一脸苦相,故作雀跃道:“谢家主!”

黄前越糟心地摆了摆手,早知道这小子还有康复的一天,他也不会纵容崔氏这么对待关采之的孩子:“这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不说这个,你知道我今夜叫你留下为了何事么?”

终于进入正题了!黄羿阳提了一分精神,虽然想也知道留下他的原因和那封突如其来的信件密不可分,他还是秉持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让黄前越愣是看不出来一点信息,又拿他没办法。

黄前越只感觉黄羿阳不愧是他的好弟弟和关采之的亲儿子,简直是如出一辙地克他。他咳了一声,一抖手里的信纸:“听说你仅凭描述,就能画出人像,是这样吗?”

黄羿阳心道倒也没有这么神,他知道,自己无非就是占了点当今画风以写意为主的便宜,回望历史,历朝历代的官府都有专以肖像为用的画师,黄家作为白虎城的领导者,自然也不会差。那天孙韬霞特地来找他,大约是因为他便宜,又不附属于其他几个家族,委托起来不会节外生枝罢了。

但黄前越这么一问,黄羿阳自然不能说实话。通过这个问题,他已经猜出来信中的内容大概和孙韬霞的委托有关,自然不会给黄前越提供换掉他选择别的画师的可能性,遂果断地承认了。

黄前越却不知道他和孙韬霞之间的故事,他手中函件的落款是孙家家主孙景然,自然认为黄羿阳已经搭上了孙家最大的船,动他不得。

黄前越眼神微凝,将手中那封已展开的信纸又抖了抖,片刻,他缓缓开口:“这信,是孙家家主孙景然亲笔所书。”

他顿了顿,抬眼观察黄羿阳的反应,见少年只是静候下文,便继续道:“信中说,近日有来历不明之辈,正在暗中针对我四大家族下手。一些重要人物已接连遭逢意外,手法隐蔽,追查不易。”

黄羿阳心头一动。孙韬霞先前找他画人像时语焉不详,如今看来,恐怕与这信中所述之事脱不了干系。他适时露出些许讶异:“竟有此事?何人如此大胆?”

“不止大胆,而且棘手。”黄前越的眉头深深锁起,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据孙家家主所说,动手之人……绝非寻常武夫,极可能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不低,至少已在筑基期,甚至可能更高。”

筑基及以上的修士?这个可确实罕见。

之前,黄羿阳也疑惑过为什么明明各大宗门都有不少修士,白虎城却仍然过着和寻常古代没什么区别的生活,后来才通过说书人得知。除却观山等四个特殊的“宗门”中人,但凡筑基中期的修士,都要在落英书院登记入册,从此进入位于桃花源四大地域之上的“仙界”——九重天,从此不能再过问凡间事,否则将会被九重天的警卫“戒者”追捕并施以惩戒。

更别提袭击四大家族重要人物这种恶性事件了。黄羿阳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个风靡一时的表情包,这可是要杀头的。

“明日,四家将在孙府议事,共商对策。”黄前越终于将信纸转向,递到黄羿阳眼前,手指点在中间一段文字上,“他提议,既然各家掌握的线索碎片难成整体,不如汇集所有目击者的描述,请一位近日来因画人像而声名鹊起的画师,尝试拼凑出那嫌疑人的形貌。而那名画师——”

“——想必便是你了,羿阳。”

厅内烛火微微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黄前越收回信纸,观察着黄羿阳的表情:“此事非同小可。画得好,或能立下一功,为家族揪出隐患;画得“不好”,惹来的麻烦,恐怕就不是你我能轻易承担的了。”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黄羿阳听懂了弦外之音。这“不该画的东西”,或许指涉的不仅仅是嫌疑人的容貌,更可能牵扯到四大家族内部某些不欲人知的关联,甚至是与观山之间那层微妙的平衡。

“明日议事,你需到场。就在偏厅等候,需要询问时,会有人唤你。记住,”黄前越语气加重,“你只负责依描述作画,莫要多问,莫要多言,更莫要掺和进各家之间的言辞机锋。画完,你的差事便了了。”

“侄儿明白。”黄羿阳躬身应道。

“好了,今夜你也辛苦了,回去早些歇息吧。”黄前越摆了摆手,显露出些许疲态,“明日打起精神来。”

黄羿阳行礼告退。推开外面大堂的门,如水的夜色中,白莲果然抱着胳膊靠在廊柱下,见他出来,立刻小跑上前,眼中满是担忧。

“公子,没事吧?”

“没事。”黄羿阳对她笑了笑,回头望了一眼灯火尚明的主厅,拢了拢外袍,轻声道:“回去吧。”

明日之事,险与不险,都看今晚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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