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教导主任的谈话(第1页)
等人都散尽后,黄羿阳拉了拉白莲的袖子,低声道:“你也先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
白莲再怎么成熟,也是个十三岁的小孩。方才鲍氏的一通诘问显然给她吓得不轻,此刻还心有余悸,不愿离开黄羿阳:“公子,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反正这个时候晚上也不冷。”
黄羿阳见她执意如此,便随她去了。这一幕被黄前越看在眼里,只当是小丫头不上规矩,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等黄羿阳嘱咐完白莲,他便直截了当道:“羿阳,这个小丫头你还满意吗?”
黄羿阳一时没明白黄前越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要对白莲下手:“白莲待我很好,几年照顾我,就同我妹妹一般,我自然要好生待她。”
“原是如此,那我自然也要赏她。”黄前越面上这么说,心里却想,黄家的几个小姐才是你的妹妹,她一个丫头算什么,果然还是半傻不傻的。
虽然心里不屑,但此刻的黄前越一改方才的阴沉,脸上带着一种刻意缓和下来的温和。
“羿阳,坐吧。”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也回到主位坐下,表示要进入正题了。
黄羿阳今晚白脸红脸都看了一遍,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紧张,依言坐下,静待下文。
“今夜之事,让你受委屈了。”黄前越以安抚和状似疲惫的神情开场,语气中带着几分歉疚,“府中人多口杂,难免有些不明是非的蠢人。你大伯我……治家不严,让你平白遭受污蔑。”
黄羿阳心中冷笑,不过他也倒也没什么和黄前越顶嘴的必要,顺坡下了。他适当地露出些受宠若惊:“家主言重了。能还侄儿清白,侄儿已感激不尽。”
“你能这么想就好,”黄前越叹息道,“你现在一朝恢复,与常人无异,也算是告慰了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这话虚情假意到黄羿阳接不下去,只得点了点头。
黄前越走的是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路子,既然能干出纵容儿子欺负亲兄弟遗孤这种事,脸皮自然不会薄,黄羿阳一脸尴尬也就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感叹着:“你父亲离世的时候,你还少不更事,现在眼见着能独当一面,比我那几个顽劣的小子不知强到哪里去。”
黄羿阳汗颜,心道您言重了,我现在才十五,按现实年龄算也才二十,没进社会,依然少不更事。
同时,他心下也有几分唏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从小就被各路阿姨老师夸早熟。夸奖后面往往跟着对自家淘气孩子的抨击,但要让她们选择让自家叛逆期小孩吃黄羿阳的苦,没有一个当家长的愿意——孩子顽劣,往往都是家长保护的证明。
据他的经验,反而是懂事的孩子,到最后发现自己除了懂事一无所有。
他心里感概一瞬,却没有耽误陪黄前越演戏。黄前越见他配合,算是通过了自己的“服从性测试”,心下宽慰不少,冷不丁把正事抛出来说:“今日有一声名鹊起的画师,尤擅人像,可是你不是?”
黄羿阳自然想到过自己画师的身份会暴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黄前越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正是小侄。”
黄前越捋须点头:“你已年方十五,有一门技艺自然是好的——只是你这出神入化的能力,是从何而来?”
哪有傻了十来年,突然就会画画的?
这其中要是没有观山的影响,黄前越能当场把面前的椅子吃了。
黄羿阳下意识攥紧拳:没办法,他的信息太少了。他现在既不清楚黄前越对观山和观山录的态度,只能通过他人的只言片语判断,黄家应该对自己的母亲关采之又恨且畏,也不清楚观山那边到底能不能成为自己的靠山。
不到十拿九稳之时,别人爱怎么猜测就怎么猜测,他绝不会主动暴露观山录。
打定主意,黄羿阳垂目道:“侄儿这话可能有些荒谬,倒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但讲无妨。”
黄羿阳努力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侄儿的画技,乃是家母于梦中所授。恢复神智后,就自然习得这画工。”
果然是那个女人!黄前越勉强控制住了和蔼的神情,内里咬牙切齿。听到这个名字,他便已信了十分。
关采之在时,改制良多,手腕强硬,谁也奈何她不得,故而四大家族的人每每提起她便是一副牙酸的倒霉相。
与其说黄羿阳用他半生不熟的演技取信于黄前越,倒不如说这一番话正好切中了黄前越的恐惧。只见他几乎认命般喃喃道:“不愧是曾经的南观山之主,有这般神通也不奇怪……”
他眼神游离一瞬,突然扫到了黄羿阳,便好似突然惊醒一般,定了定神:“羿阳,既然你已见过南观之主,那你可知,观山现今是如何?”
这是要教我还是要考我?反正黄羿阳都答不上来,直截了当道:“侄儿不甚清楚。”
平心而论,黄前越十分不愿再和观山的人扯上联系,怎奈观山实在是黄家最大的靠山。在云阑失踪的十年间,他悲哀地发现,没了靠山,他这个城主的位置越来越不稳了。近来,他已经从“因云阑失踪而欣喜若狂”到了翘首以盼观山来个人整顿整顿其他几个家族的地步。
仍然没有观山的消息,黄前越不禁有些失望:“南观除了传授你画技,再无别的嘱托了么?你不用拘谨,一一道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