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的赌约（第1页）

暗红纹路在巴利脖子上蠕动，如同活物。硫磺恶臭弥漫。时间仿佛被拉长，却又在急速流逝。

红发女人动作最快。她拔开银质小瓶的塞子，将里面闪烁微光的银色粉末直接倒在巴利脖颈的纹路上。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银色粉末与暗红纹路接触处腾起一股刺鼻白烟。巴利发出非人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纹路的蔓延速度明显一滞，但并未停止，反而像被激怒的蛇，更加疯狂地扭动，颜色加深，开始向锁骨和胸口蔓延。

“压制型圣银粉不够！这东西有很强的抗净化特性！”红发女人语速飞快，脸色难看。她迅速收起小瓶，右手直接按在巴利心口，掌心亮起微弱的、带着铁与血气息的暗红光芒，试图强行将诅咒力量逼退或封锁。

克莱恩的古赫密斯语宁谧咒文也同时落下，如同清凉的月光罩在巴利身上。巴利的抽搐稍微平复，眼中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神智，但喉咙里的“嗬嗬”声和皮肤的恐怖变化仍在继续。两种非凡力量叠加，勉强延缓了诅咒的彻底爆发，但显然治标不治本。

“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克莱恩急问，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小巷四周。雾气翻涌，寂静得可怕。刚才发动袭击并留下诅咒的存在，似乎已经远离，或者正躲在暗处欣赏自己的“作品”。

“不知道！但肯定和刚才偷袭的家伙有关！那东西……不是人，至少不完全是！”红发女人咬着牙，额角渗出细汗，维持着掌心力量的输出，“这诅咒有很强的‘猎人’途径高位格特性，但又混杂了别的……更污秽的东西。像是被‘污染’的火焰之力。”

不是人？污染的火焰之力？克莱恩心中一凛。这描述指向了某些极其麻烦的存在。

就在这僵持关头，阿蒙慢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虽然打断你们的紧急医疗现场很不礼貌，但我想提醒一下——这位巴利先生，恐怕撑不过三十秒了。而且，你们不觉得，让一个可能带着定位诅咒的诱饵继续活着，对我们所有人的夜间散步都很不利吗？”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处，单片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近乎残酷，正观察着巴利皮肤下纹路的细微变化，仿佛在记录某种实验数据。

红发女人猛地抬头，怒视阿蒙：“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阿蒙摊摊手，“下咒的家伙可能通过这个诅咒感知他的状态，甚至位置。杀了他，或者彻底隔绝诅咒，选一个。顺便……”他看了眼克莱恩，笑容有些微妙，“我亲爱的搭档，好像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很久了。看来我们的赌约，是我输了？”

克莱恩没空理会阿蒙这不合时宜的调侃。赌约？让凶手自己走进苏格兰场？在眼下的情形里，那个赌约显得如此遥远和无关紧要。巴利是条线索，但更可能是个陷阱。

“有没有办法暂时封印或转移诅咒？不需要治愈，只要让他能开口说几句话！”克莱恩快速对红发女人说。他需要巴利脑子里关于“月牙疤痕”和雇佣者的更多信息！

红发女人眼神挣扎了一瞬，随即变得决绝。“有！但很冒险，而且我需要集中精神，不能被打扰！”她看向克莱恩和阿蒙，意思很明显——你们得护法，而且得信得过。

克莱恩立刻点头：“我来布置灵性之墙，隔绝内外。”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仪式银匕和几种简易材料，开始在地面刻画符号，诵念咒文。淡灰色的雾气屏障从小巷地面升起，将他们四人笼罩在内，隔绝了声音和大部分灵性波动。

红发女人不再犹豫。她收回按在巴利心口的手，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指尖燃起暗红色的、却异常凝练稳定的火焰。她低声诵念着音节古怪、充满战争与毁灭意味的语句，将那火焰缓缓按向巴利脖颈纹路最密集的中心。

“呃啊啊啊——！”巴利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弓起，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暗红纹路与火焰激烈对抗，巴利脖子上的皮肤开始龟裂，渗出更多粘稠暗红液体，但蔓延的趋势被死死锁在了脖颈区域，甚至被火焰力量反向压缩。

这是“猎人”途径的某种高阶封印术？以火焰对抗火焰（即使是污染的火焰）？克莱恩暗自心惊。这红发女人至少是序列6，甚至更高！她绝非普通民间非凡者。

阿蒙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红发女人的手法和那暗红火焰，轻声自语：“……有点意思。‘铁血十字会’的风格？还是某个古老战争之神的眷者？贝克兰德还真是卧虎藏龙。”

铁血十字会？克莱恩记下了这个名词。又是一个隐秘组织？

封印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却仿佛无比漫长。最终，红发女人低喝一声，双手猛地一收。巴利脖颈上的暗红纹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钉”在了原地，颜色变得暗沉，不再蠕动，但依旧狰狞可怖。巴利头一歪，昏死过去，但胸口的起伏虽然微弱，却还存在。

红发女人踉跄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消耗巨大。她迅速往嘴里塞了一颗黑色药丸，喘息了几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暂时封住了，但最多维持半小时。诅咒源头太强，我的力量只能压制，无法根除。半小时后，封印崩溃，他会死得更痛苦。”她语速很快，“现在，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找他？”她的目光在克莱恩和阿蒙之间移动，手始终没有离开武器。

克莱恩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快速交换信息取得初步信任。“夏洛克·莫里亚蒂，私家侦探。受雇调查一起失踪案，失踪者最后可能与巴利接触过，或者接触过巴利受雇去开的那个箱子。”他指了指阿蒙，“我的助手，阿蒙。至于你？”

“伊莉莎·斯特兰奇。”红发女人——伊莉莎——报出一个名字，但克莱恩感觉这未必是真名，“我在追查一件危险的‘遗失物’，它最近出现在贝克兰德。根据线索，可能经手过那个仓库的箱子。今晚我追踪另一个同样对那‘遗失物’感兴趣、但更加……不择手段的家伙到了附近，正好撞见你们。”

“遗失物？是指一份拓印？星图和符文？”克莱恩追问。

伊莉莎眼神一凝：“你知道？看来我们目标有重叠。那东西很危险，不止是记录信息那么简单。它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坐标’或者‘信标’，会吸引不该吸引的东西，比如……刚才那个放冷箭的混蛋。”

“雇佣巴利的人，右手虎口有月牙形疤痕。这是唯一线索。”克莱恩提供信息，“你知道谁有这种特征？”

“月牙疤痕……”伊莉莎皱眉思索，随即摇头，“没印象。但我会查。那‘遗失物’必须收回或销毁，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里，或者被刚才那种‘污染者’得到，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