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第3页)
她觉得自己现在冷静得可怕。午夜梦回时,她也拿起过手机想要他回来,但最后都逼着自己放了下去。她能预想到结果,等把他叫回来,她绝对会后悔的,也绝对会再次赶他走的。
“如果我真的杀了你。。。。。。”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她引起了他的死亡,那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想着想着,她神情也有些黯然,她低声喃喃:“应柏,你觉得我从墓里爬出来就来找你是为了看你再去送死的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应柏眼中酸涩,“我知道你不愿意伤害我,可是我、我。。。。。。哪怕是我在这儿的这会儿,我想起那几天,我都在。。。。。。”
他的双拳不由自主地捏紧,额角青筋暴起,人又向后去了几步,直贴在墙面上:“我在。。。。。。”
无论重复几次,那个字眼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不明白为什么两种完全相反的情感可以同时产生,他分不清究竟在他心里,究竟哪种感情更胜一筹。
在达瓦时听她问周辽“是不是要我们分开?”,在她要他离开之后,还有前不久她说不想见他,都是这种令他兴奋且恐惧的情绪占了上风。
“风岐,我在。。。。。。”
“你知道吗,我在。。。。。。”只是一个字,就像一团浸透了水的湿棉花,牢牢堵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胸腔中又是那团经久不息的火在燃烧,他的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我会伤害你的,你明白吗?”
“我会伤害你的。”
为什么会说不出口呢?那种磅礴的汹涌的可以吞噬一切理智的情绪,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你说信任我,说我值得。不是这样的,风岐。值得的那个,是被山鬼眼封印之后的我,但是山鬼眼已经出来了。”就像人可以分成肉体与灵魂,现在山鬼眼实物已经损毁,灵魂仍在他的体内,但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一种“封印解除”,它或许会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又或许会很迅速,一切都是未知。
“我会变成最开始的那个人,明白吗?”他又摇了摇头,指头点着自己的心口,“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纸上的内容他用邮件的形式给她发过两次,他明白她不愿意看,也明白她需要时间去接受,只是总担心下一个瞬间他就会成为原来的自己,而她就这样,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又要陷入牢笼。
“把药收下,好不好?”他轻声问她,“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你。。。。。。”至少50公里的距离还在,只要她能放倒他逃出去,她就还有希望。
风岐怔怔看着应柏悲切而绝望的模样,直到他的脸开始变得模糊,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了。怎么就被他说得她又走投无路了呢?真就是闯关游戏吗?一关又一关的?
可是到底哪里才是终点?
她眼前再一次浮现起他在梦里的模样,真的会有那样一天吗?好像在她内心深处,早就已经做好了结局会是这样的准备。
可这不是梦,也不是遥远的新石器时代,在现代,杀人是要坐牢的。
但她又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走偏了,抹了把泪,她对他笑:“应柏,我不会报警吗?”
应柏同样笑了,拇指擦过泪珠,他望着她:“我多的是办法让你没法报警。”
“但是别人会发现我不见了,她们会。。。。。。”
应柏又摇了摇头:“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别人发现不发现也没有影响,“我可以把你带到一个谁都找不到你的地方,那不是在吓唬你。”
风岐重新低下头,安静了很久,“如果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你打算一直军训我吗?”
“如果你明天就恢复记忆,那我们今天还在这里吵架,这值得吗?”
抬起脸,她对他笑了一下:“应柏,我吃不消了,我真的吃不消了。”她现在愈发觉得,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不确定性,可换一个角度去面对不确定性,这种可怕就并不存在。
“我之前一直在想我和你之间的事向后放,但后来。。。。。。”越想往后放这进度就越突飞猛进,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心怀不轨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这种事她过去连想都没想过,但成为了现实。成为现实还不算,换了个城市本想先静下来想想,结果又和他滚到了一张床上。
霍宁说她像尺蠖,还专门给她搜了视频,那一蜷一蜷的模样给她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又觉得霍宁说得还蛮准确。
“你给我塞这些我真的听不进去,我听不进去就做不到,而且。。。。。。”她走到他面前,手抓着他的衬衫仰头望着他,“你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生我的气,对吧?”
话音刚落,她的动作顿了一顿,说不出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应柏的对话里漏掉了一环。转瞬间,她就放下了这个念头,她又不是真的神,哪里就能面面俱到了,不如还是从现实出发。
“其实你可以教教我,怎么能让你心情好,等我以后坐牢了,还能换个放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