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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书:显妣徐母太孺人闺名七之灵位。
另一块书:显考宋公讳成府君之灵位。
苏元鸣疑惑:“宋锦祭拜母亲理所应当,但怎么会祭拜将她送进火坑的父亲?她可不是什么愚孝的人。”
时亭上前查看了一下供桌和牌位,道:“母亲的牌位经常擦拭,父亲的早已布满灰尘,估计是有别的蹊跷,得罪了。”
说着,时亭伸手将宋父的牌位取过,仔细摸索了下,最后敲了敲,发现下面是空的,用手指一扣,拿出张纸条。
苏元鸣凑过来,念道:“有轿不坐,有马不骑。”
时亭微皱眉头:“是赵字。”
“赵?”苏元鸣一惊,“难道说的是赵大人?”
赵普赵大人,现任兵部侍郎,也是苏元鸣的王府门客,朝中人尽皆知的宣王党。
苏元鸣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他三月奉旨去江南道巡察东南水师,因军饷亏空一案逗留至今,只在六月回京述职过一次,而葛大人是在四月回京并遇害,他没有机会接触,更不可能拿到西大营的罪证。”
时亭问:“那如果他偷偷回京呢?”
苏元鸣:“私自回京,擅离职守,这可是革职查办的重罪。”
“革职查办?别的官员或许怕,但赵大人可不一定。”
时亭取过供桌上的火折子将纸条点燃,看着陡然燃起来的火焰,回忆道,“我没经历过赵氏的灭门惨案,但老师曾告诉过我,那是一桩大楚开国以来,最为冤屈的冤案。”
苏元鸣点头,唏嘘道:“那还是先帝刚登基的时候,帝权式微,大权旁落于冯太后之手。”
冯太后专权,冯氏一党猖獗,上无天子,下无黎民。
赵家作为历代御史台的中流砥柱,当即上奏弹劾,力将冯党罪行昭告天下,也因此得罪了冯太后,招致了诛灭九族的谋逆冤案。
而彼时的元景帝,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选择视而不见,仍由冯太后荼害忠良。
全族上下,只有赵普一人活了下来。
崇合帝登基后,力排众议重审此案,才将清白还给赵家,并让赵普有了科举做官的资格,赵普也不负所望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得到崇合帝的欣赏。
再后来,赵普站队了宣王党,成为苏元鸣颇为看重的门客。
“我挺佩服赵大人的。”苏元鸣不禁感慨,“一个全族被灭门,身负重罪的少年,却能历经万难,奇迹般活下来,并磨砺出一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本事,换作一般人,怕是要么疯,要么死了。”
时亭不置可否,问:“铭初,我记得归鸿前些日子说过,东南的军饷案已经结束,赵大人什么时候回京?”
苏元鸣:“说来巧,就在这几日了。”
时亭回头看了眼满院的兰草,若有所思,道:“赵大人怕是早就暗中回京了。”
苏元鸣满脸不解,但还是想了下,道:“我知道他的一处私宅,或许他会在哪里。”
两人立即出发,赶往赵普私宅。
到时,赵普正在院里晒书,看到他们并不意外,上前作揖客套一下,便又继续晒书了。
时亭和苏元鸣也不在意,看到旁边有襻膊,也拿了绑住衣袖,帮赵普晒书
——但实际上,昨夜方雨,今天又阴天,日头并不好,不适合晒书。
末了,赵普让人给他们看茶,平平道:“好天气啊,不仅能晒书,还把王爷和时将军招来了。”
时亭直言:“不是晒书的好天气,但赵大人显然很急着晒书,或者说,是急着整理书籍。”
赵普俯身抚摸着那些古卷,道:“都是好东西啊,很多倾注了几代人,甚至几朝人的心血,断然不能损在我手里,所以打算整理完送人了。”
苏元鸣问:“那大人想要送给谁呢?”
赵普笑笑,抬手比划了下,道:“不是朝堂中人,是扬州乡试解元段璞,就那个说话有点结巴,用左手写字的年轻人。”
“段璞?”苏元鸣脸上明显露出不悦,“如果我没记错,他是上苑党的人吧。”
上苑党出现在崇合帝登基初期,由落魄士族和寒门学子组成,号称白衣卿相,浊世清流,大谈国事朝政,抨击贪官污吏,在天下读书人里素有名望。
不过有时候,在某些事上又会过于守旧,容易被朝中有心人拿来当棋子使。
比如当年在封苏浅做郡主一事上,因苏浅既无血缘蒙荫,又无功绩在身,上苑党的人没少为难,甚至用宗教礼法那套引起大范围的讨论,逼得崇合帝只能将圣旨收回。
直到苏元鸣在北境战场上立了大功,用军功才换来苏浅的郡主之位。但侥是如此,上苑党的人依然揪着所谓礼法不放,让苏浅这个郡主在帝都处于不伦不类的境地,世家们又格外重视出身是否纯正,导致至今没什么人跟苏浅提亲,有的也是些想靠宣王势力走捷径的歪瓜裂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