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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时亭想见他,正是想知道那场战役的细节,寻找破解之法,积累作战经验。
犹豫后,时亭还是没去找葛韵,毕竟这无异于揭人伤疤。
但第二天,葛韵主动来找他,详细介绍了当年一战的过程,陪他进行战况分析,发现了不少当年没注意到的细节。
“这场败仗过去这么久,没想到如今拿出来还有点用。”葛韵看着沙盘上演绎的战局,突然释怀地笑了,“我也是时候放下,重新出发了。”
当天下午,葛韵去找高戊,说自己不想干伙夫了,要回帝都的官场玩玩。高戊知道葛韵来北境本就是无奈之举,当即亲写了封信,让他带着回帝都。
第二天,时亭去送别,看着葛韵一瘸一拐的身影,伤感油然而生。葛韵笑嘻嘻的,说他又不是死了,别跟送殡似的,而且就算那天真死了,也不准在他坟前哭哭啼啼,听得耳朵疼。
半月后,葛韵来信说一切安好,让时亭给他寄坛北仓酒。
时亭照做,直接送了一车。
不日,葛韵回信,说特意埋了一坛在院子里,等时亭娶媳妇的时候再挖出来喝。此外,他说他捡了两个没家的野孩子,已经收为徒弟了,也算他以前的一身功夫有了传承。
时亭为他高兴,又知道他没什么钱傍身,如今还要养孩子,必然拮据,于是便将自己存的钱寄了大半给葛韵。
结果是,葛韵原封不动又寄回来了,原因是,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轮不到一个小屁孩养。
十五岁生辰时,时亭收到了曲丞相为他特意打造的一把横刀。
刀身如玉,削铁如泥。其上所刻鹤纹,则是寄托了曲丞相的太多期待。
同时,鹤与时亭的父亲也有关。
其父高霖表字云鹤,一生也尤其爱鹤,甚至年少时打算养一辈子鹤。
曲丞相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时亭的心结,他想帮帮这个孩子。
在曲丞相略带担忧的注视里,时亭淡淡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已经不恨他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是为了守卫百姓才牺牲的,可是……”
时亭的目光黯淡下来:“可是,我从未见过他,我从没有体会过父子之情,他在我这个儿子这里,什么都没留下。我可以像世人一样尊重和祭奠他,但无法像儿子那样接受和怀念他。”
曲丞相想再说什么,时亭已经接过惊鹤刀,笑道:“多谢老师赠刀,学生一定帮老师完成夙愿。”
“为师更希望你做自己。”曲丞相多少有点无奈,不由感慨,“都多久了,还是块木头啊。”
木头闻言,急忙申辩:“学生深受老师恩情,心甘情愿助老师镇守北境!”
曲丞相扶额,将人赶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很快,时亭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契机,北狄也即将认识这位此后最强的对手。
六月,高阳炽热。
久不下雨,黄沙格外肆虐,北境笼罩着一片浑浊的迷障中,人眼在一百步外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种天气最适合隐藏,亡命之徒蠢蠢欲动,打算冒险捞取一波不义之财;北狄人也磨刀霍霍,想要趁虚而入做点什么。
高戊除了加大定沽关的盘查,干脆直接带兵去揍北狄边军,提前敲打一番。
曲丞相则留守镇远军,操控全局。
“小木头,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天,曲丞相抱着个红漆方匣子来找时亭。
时亭过去见礼,曲丞相打开方盒,露出里面那方霸气侧漏的帅印。
正是镇远军的帅印,很多机密重大的军令都用它盖发,对北境甚至对大楚,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存在。
第一位执掌这枚帅印的是崇合帝,在他登基为帝后,曲丞相是第二位执掌者。
此后二十五年风雨,再没有出现新的执掌者。
时亭不明白老师此时拿出帅印的用意,疑惑地看向他。
“镇远军是陛下一手组建,是真正的虎狼之师,并没那么好掌控。”
曲丞相叹了口气,道,“你二伯父是有能力掌,但不愿意;其他将领是没那个能力,就知道白日做梦。”
时亭道:“二伯父本就无意朝堂,是想留点转圜之地,以后挂印归隐。”
“我明白,这些年他为大楚做得够多了,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