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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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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十一年秋夜的乾清宫东暖阁,烛火摇曳,将病榻前众人的影子投在朱红宫墙上。皇太极半倚在龙榻上,玄色寝衣衬得面色愈发苍白。太医孙院判跪在脚踏边,手指始终搭在帝王腕间,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暖阁内肃立着数位宗室重臣:郑亲王济尔哈朗垂手侍立在榻左,成亲王岳托与绕余郡王阿巴泰分立两侧,图尔格则紧抿着唇站在成亲王身侧。众人皆屏息凝神,唯闻烛芯噼啪作响。

"陛下"孙院判声音发颤,"脉象"

"直说。"皇太极闭目道。

"臣臣请召太子"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洛博会疾步入内,玄色袍角掠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惊得烛火剧烈晃动。二十一岁的储君身形已如青松般挺拔,却在看见榻上情形时猛地刹住脚步,喉结滚动。

"儿臣"他的声音卡在喉间,突然重重跪地,"儿臣来迟了!"

皇太极缓缓睁眼,目光在长子脸上逡巡。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赫图阿拉的雪夜里,那个蹒跚学步的稚子第一次喊他"阿玛"的模样。

"过来。"帝王伸出手。

洛博会膝行至榻前,双手捧住父亲的手掌。那曾经能挽三石弓、执朱笔定乾坤的手,如今枯瘦如柴。

"吴三桂的折子"皇太极突然咳嗽起来,首领太监吴良辅连忙捧来痰盂,却被挥手屏退,"云南"

"已平定。"洛博会从袖中取出奏报,却未展开,"儿臣按旧例,赐鸩酒留全尸,以郡王礼葬之。"

角落里的福临突然抽泣一声。九岁的幼子已初显少年轮廓,他蜷在瑚图礼身侧,闻言猛地抬头,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落:"大哥!那人害死我们那么多将士"

"福临!"瑚图礼急忙按住弟弟的手腕。十五岁的少女穿着月白旗装,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长簪,此刻指尖都在发抖。

皇太极却低笑出声,带着一丝欣慰:"过来,朕的小海东青。"

福临深吸一口气,挣脱姐姐的搀扶,大步走到榻前。他身形尚显单薄,但步伐已带着刻意模仿兄长的沉稳。皇太极的手及时托住他下巴,拇指擦过少年湿润却倔强的面颊:"记住,帝王之怒不在刑戮"

"而在天威难测。"福临清晰而克制地接话,声音虽带哽咽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母后教过的。"

暖阁内霎时寂静,吴良辅别过脸去,袖口飞快蹭过眼角。图尔格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

"济尔哈朗。"皇太极的声音突然清晰了几分。

郑亲王立即上前,这位最早追随皇太极的心腹重臣眼中已含热泪:"臣在。"

"你与朕同历三朝,是朕倚重的兄弟。"皇太极每说一字都极费力,"朕将八旗最重的担子交给你"

济尔哈朗重重叩首:"臣以性命担保,必护持新君,稳固朝纲!"

"岳托。"帝王目光转向另一位心腹。

成亲王岳托应声出列,这位屡立战功的将领声音哽咽:"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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