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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韬润南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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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嬴政目光锐利如刀,“然此策虽善,终是缓图。纵有部落归附,亦需数十年方能尽收南疆。”

吕雉微微躬身,声音清越:“陛下,缓急之道,存乎一心。只要有一部归附,得其地利,得其民心,便可立为典范。其余部落见其得利,必争相效仿。此乃以一部而收百部之策。”

“即便如此,也非速成之法。”嬴政负手踱步,玄衣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吕雉浅笑,眸中闪过慧光:“若求速成,亦有良策。可纵容归附部族生事,许其以秦军为恃。待其与未归附部落冲突,便可名正言顺出兵。战后取战败部落土地、人口、财货之七成归于大秦,予归附部落三成。彼既得利,必更恣意妄为。此谓养其骄纵,顺势拓疆。”

“若各部落相安无事?”嬴政转身凝视,目光如炬。

“可遣纵横之士,以利诱之,以隙间之。”赵高说“使其内斗不休,待其两败俱伤之际,我大秦以调停之名介入,尽收渔利。”

陛下,百越之地,稻可再熟,此乃天赐之粮仓。我大秦无需待其尽数归化,现在便可由少府与巴清商队出面,以丝帛盐酒直接向已归附之部落,大量购其新粮。”

其一,我大秦可获源源不断之域外粮源,于会稽等港口建新仓,关中有敖仓中原转运,咸阳有太仓中枢,巴蜀有成都仓西部根基,南郡有江陵仓南方门户,原河运船小损耗大,会稽新仓海运船大损耗少,且覆盖区域更广,以后沿海用粮,可无忧矣其二,使百越诸部渐习我大秦之物,赖我大秦之市,其生计命脉,不知不觉已操于我手。与北疆羊毛立市同理。

“其三,我们买新粮入仓,陈粮出仓酿酒再交易更多新粮,酿酒由慈壤做,酒糟养猪由外族女子做,如此百越男女在大秦都有事情做,就会稳定下来,他们的孩子自然也就能融入大秦。其四,陈粮、丝帛、酒肉、换来的是他们为大秦劳役,铸就大秦万世之基。赵高:“安澜渠也就建个一两年吧”“是的,安澜渠很快就建成,欲成万世之基,当兴六大水工:

其一,穿渠于南阳,引汉水接汝颍,则江陵之粟,可直抵敖仓,此为天下腹心之渠也。

其二,筑堰于宿胥,导黄河入淇漳,则中原之谷,可直输北疆,此为锁胡安边之渠也。

其三,浚通邗沟,利吴越之货,此为富国之辅渠也。

其四,南起吴越,沿古水道北上,经邗沟至淮河,再开凿新渠,西接鸿沟水系,最终直抵河洛地区,并可进一步延伸至涿郡。其五,以咸阳为起点,利用渭水东下,在三门峡附近开辟一条绕过险滩的“漕运通道”或“拉纤大道”,然后进入黄河,东接鸿沟,直通齐地其六,在安澜渠的基础上,构建一个更复杂的水网。即:通过长江水系->安澜渠->珠江水系,将岭南的番禺等重镇与中原核心区连接起来。然六者之前,当以楼船纵横海上,设交趾、朐县、琅琊三大港,使南海新谷,泛海而至,此乃速效之良策,可与穿渠并行不悖!

原北疆羊毛边市随也有粮马交易,但因运输终有限,待水网贯通,便可北疆立市,以江南之陈稻,易匈奴之骏马,则我大秦粮马俱足,江山永固矣!”

嬴政凝视诏书良久,吕雉窥见嬴政眉宇间最后一丝权衡,知帝心仍在征战与怀柔间悬而未决。她深吸一气,趋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如锥处囊中,破鞘而出:

“陛下,南征百越,纵能缴其铜印,焚其宗庙,然欲使其民真心归秦,犹需数十年之功,徒耗龙脉元气。然……”

她话语一顿,迎上嬴政锐利的目光,清晰吐出后半句:

“若使其壮者为我役,其幼者习我字,其女子心向我邦……则百年之后,世上再无‘百越’,唯有‘新秦’。此非征服,乃是……融噬。”

“融噬……”

此二字,如惊雷劈开迷雾,瞬间击中嬴政。

他猛然抬头,目光仿佛穿透营帐,见泰山天谕中,那因内战而虚弱、终被魔影吞噬之龙脉。若五十万大军南征,粮草辎重,绵延千里,岂非正是一场耗尽龙脉元气的“龙战于野”?

“朕扫灭六国,征服的是有形的疆土与君王。如今天谕示警,真正的敌人,是那导致文明衰亡的无形枷锁与规律……而吕雉此法,正是将那无形之敌,与百越这有形之敌,一并化解!”

“融噬……好一个融噬!”

“用金帛抽其筋骨,用文教换其神魂。让他们的青壮为朕筑城修路,让他们的子孙诵读秦文,让他们的女子心向梧桐苑

“这不再是毁灭,而是吞噬。将他们的土地、人口、未来,都化为朕之龙脉的资粮。此乃……不流血的征服,不断骨的扩张。”

思及此,他心中因放弃南征而产生的那一丝不甘,顷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更高明权术的、冰冷而宏大的欣然。

他不再犹豫。

“善!大善!”

嬴政抚掌而起,声震梁宇,目光灼灼看向吕雉,“此乃堂堂正正之王道,更是绝杀无形之阳谋!便以此‘融噬’之策行之!南征之议,至此作罢!”

尾声:

三日后,南下的商队满载丝帛盐酒,其中以秦篆与越语并书的《归化恩遇诏》尤重千钧。帝国的文韜,正化作润物细雨,在岭南的青山绿水间,悄然滋养着即将归心的万里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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