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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你懂我多么不舍得(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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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知道坚持到最后等来的结果会是什么,但如果从一开始就放弃,那么就一定等不来自己想要的。那时吉米等了,一场空,一场离散。

温曈呢?

她静静听着吉米的哭声从大洋彼岸的米兰传来。这个世界真奇妙,明明就在身边的人,让她再也无法感觉到温暖。而身在另一个国度的人,却瞬间温暖了她干涸已久的心。

这眼泪太珍贵,温曈要不起。

她们对彼此说了加油,道别,挂断。如从前很多次那般,挂了电话的温曈耳边久久是吉米低泣的哭声,吉米有多不容易,面对离散,还能笑的如此豁达。至少她是做不到的,至少她没法那样大方的和顾臣尧说一声再见,时至今日,温曈不知道,若最后他们的结局仍是逃不过分开二字,她又该如何自处。

四天后,温曈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胃空的开始抽搐。她已经四天四夜没有进食,原本就有严重的胃病的她几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她死死咬着下唇,脸色惨白如纸。恍惚间似乎看到顾臣尧向自己走来。

温曈虚弱的笑笑,伸手想去握住他的手,可手穿过他的身体,怎么都抓不住他。她急的扑了过去,猛地从**摔下去,发出极大的响动。门外一阵脚步声,是温母急切敲门的声音。

温曈微闭了眼,呵,原来是梦呀,顾臣尧,我们原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只有在梦境里才能相见,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她侧过头,渐渐的失去知觉。

她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是少年的顾臣尧,跟着温父从派出所出来,脸上东一块西一块淤青,被揍的惨不忍睹,仍倔傲的不肯认输。

顾臣尧求温父让他看温曈一眼,只一眼就好。后来他果真只看了她一眼,温母不允许他再接近自己的女儿。可顾臣尧每天都会去医院,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他整日整夜的守在病房外的走道上,连护士都记住了他。

只是呵,事情有时就是这般交错复杂。她醒过来的那天,他却离开了。

他母亲在狱中吞金自杀,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气了。他看着记忆里漂亮的母亲,从未对他温柔笑过的母亲死去的时候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他想到人死前总是会想到生前最幸福的事,他想母亲是不是也想到了曾让她幸福快乐的事,才会面带着笑离开这个世界的呢。

那一定是很快乐很快乐的事。

他顶着所有人的不屑目标,亲手将母亲抱回了家里。多年的老房子,已经开始发出难闻的霉味,他把母亲安置在里间的大**,守了三天的灵,最后又亲手送母亲火化下葬,所有的事都由他一个人做,当时不过十九岁的少年,单薄的肩膀已经需要扛起如此沉重的枷锁。

那三天所有的街坊邻居都避他如蛇蝎,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将晦气传给了他们。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习惯这样的鄙夷和疏离,他只是无端得感到难过,为什么人心可以凉薄到这种程度。办妥母亲的所有后事后,温母找上了门。她直截了当单枪直入的要求他离开温曈。

他低着头,静默不语。他已经足够卑微,以为已经强大到可以承受任何刺伤,这一次,心仍是狠狠的痛了起来。他想起温曈稚气明媚的笑容,想起她挽着自己胳膊时的温暖柔软。她给了他内心极度渴望的纯善,他几乎以为自己溺了下去。在感情最热烈的时候,却被喊卡停止。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什么都不能怨,他没法怨天没法怨地更没法怨人。

注定缘浅罢了。

那是温母第一次对他说,求求你放过她,她还那么年轻,她的未来会一片坦途,求你不要毁掉她。求你。

一个求字,早已让他无路可退,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的资格。终究是他,贪恋了那份美好。

后来将温曈带到心理诊所,替换掉有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也都是出自他个人的想法。他想就这样吧,失去便失去吧,他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那样反而干净许多。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温曈毫无顾忌温暖的对着自己笑,那笑他会铭记一辈子,然后在黑夜来临时独自缅怀。

画面定格在他们进入诊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温曈觉得脑袋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她醒来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少年的顾臣尧独自走到机场,温父为他送行,茫茫人海,如一叶孤舟,漂泊无依,找不到停泊的方向。是不是那时他就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所以后来她那样的纠缠他仍是克制住了自己。可若不是她执意不肯放手,现在的顾臣尧是不是早已有了温柔可人的妻子,过上许多男人最后都会过的那种日子?所有的一切,不过他们各自的一念之差,却造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场命运较量。

她不肯认输,所以两败俱伤,所以支离破碎。

2

长时间不进食,导致胃严重收缩。温曈又一次住进医院,这一次是时间最长痊愈最慢的一次。是谁曾经说过,一个人心里一旦没了念想,那么神也无法救他。

温曈现在大抵就是这个情况。她茫然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她想这个社会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世俗呢,这些世俗阻碍着他们,让相爱的人无法相守。

半个月后她回家休养,依旧吃的极少,有时只吃了那么一点点就大口的干呕起来,她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唯有他才能治愈。

冬天来的时候温母终于妥协,这个强势的母亲仿佛一夕苍老,头上多了许多白发,额头也长出皱纹来,温母对温曈说,养好身体,过完年你就去找他吧,我不再反对你们。

温曈看着自己母亲许久,久到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满眼的酸涩疼痛,才茫然的摇头说,不,他不要我了,他早就离开我了,离开了,再不会回来了。

温母是第一次抱着女儿痛哭流涕,温母说,他没有不要你,他是个好孩子,他只是比你更懂得隐忍,他太成熟太理智了,才会听我的话走远,曈曈啊,妈妈知道做错了,你好起来,去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嘶哑。每一个做母亲的女人都不愿见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个样子,曾经笑靥如花神采飞扬的女儿,如今脸色苍白目光空洞迷茫,她像个迷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对周遭所有的人都充满了敌意,那样的敌意,仿佛被人夺去了最最宝贝的珍宝。

温曈怔怔的,哆嗦着嘴唇,妈,你不骗我?你真的要我去找他吗?这不是你说出来哄我开心的对不对?

温母哭的更加厉害,哽着喉咙说,他是个好孩子,等你把他找回来,我们就一家团聚了好不好?乖乖得把身体养好,做他最美的新娘好不好?

女孩子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几许光亮,苍白的脸颊染了笑意,比之刚才不知生动了多少。温曈笑了,抱住母亲流着泪说,妈,谢谢你,谢谢你……

那声谢谢,反而让温母不知所措。谢什么呢?自从顾臣尧离开之后,温母才开始真正认真审视起顾臣尧这个人来,是个懂事的孩子,隐忍,成熟,包容,凡事进退得宜,更重要的是,是个有魄力敢作敢当的人。从他可以在那么短时间做下抛开那些名利财富的决定就可看出。没有几个他这样年纪的男子能够做到像他这样果决。金钱地位名声,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那时,顾臣尧的眼里,漆黑的瞳孔,满满的只有温曈这样一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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