旮旯干木不是这么玩的(第2页)
理由?当然是因为字很多,看起来很吓人。
询问搭档是否如此时,他正头顶太阳,延着向北的官道行走,还有心思给出回应:“会立和岁数一样多的规矩。”
那现在搭档约莫二十岁左右,就会立二十条规矩,等他到了七十岁呢?毕竟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是不是就不能增加了?
想出这个问题时,搭档正抬头看开始西落的太阳,我顺他的动作看去。天色已由明亮的青蓝,逐渐染上桔皮般的暖黄,最后沉淀为墨蓝。
“七十岁后,就把七十条规矩全部改成‘不许谈论教主为何自言自语’,而且,那时早该卸任了。”他脚步放缓,开始寻找夜宿地点。
「前面的官道有间祠堂,它西面有炊烟,应该是村落。」借助感知我适时提醒,继续话题「卸任好啊,忙碌一辈子也该享受。到时候是想在哪里养老?山里?海边?闹市也好,大隐隐于市。」
“选海边吧。”
……
他一句一应,又行一段路,停在路边的木造祠堂前,这就是今夜的夜宿地点了。
看着他坐在廊下,被四方门框取出的背影,我惆怅地肯定「你一定会变成一个帅气的老头,然后给孙子们写信的。」
“那四封信原来是我写的吗?”
暮色渐合,搭档摘下编笠,将锡杖横在膝前,靠着斑驳的廊柱合眼。
我没有回心象世界,一如既往看着他的背影守夜。他的轮廓逐渐溶于夜色,像堆在水面的速溶咖啡,一点一点下沉,最后小荷才露尖尖角,像变回一开始见到的孩子。
我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因为无法控制我的来去,陆陆续续地过两边的日子,所以我对时间的体感完全错乱。每次和搭档消耗完他的脑细胞,见证日月轮流上岗后回到江户,总是恍如隔日。
唯一稳定的,是万事屋的日常。
在万事屋的两个月里,好像迷失了时间也没事。因为你永远知道银时会懒散地拍下闹钟、神乐碳会打着哈欠走出壁橱、新八的吐槽也会紧跟那声“早上好”后、定春不会扔下它找到的玩具。他们也会继续发动奇思妙想,开发我的不同用法。
每次睁眼都是惊喜。
但搭档不是。
他在江户的两个月里长得好快。
两边的星球服务器时间流速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虽然已经委托了银时寻找搭档所在星球,可我能在他老去前找到他吗?再过两个月不会变成银时那样的大叔了吧?
这里的确像没有经历过文艺复兴的落后星球,虽然文化和江户类似,但我们在的地方应该只是星球上的某一国家。如果和江户比喻就是……叫Kepler-725c的超级地球和地球的关系,类江户级行星?这样两边我体会到的不同时间流速也能用相对论解释。
所以,我和搭档之间只是引力场在作祟。
就像现在,引力指挥太阳将第一缕光投在祠堂,远处的水汽被朝阳蒸腾成一片金红的霞光。
我对他说「该出发了,搭档。」
搭档的步速不同往日,很急很快,试图抓住什么。
饶是这样也走了两天。
越往北走,空气里的水汽越发润泽,气味压过了尘土味。路上开始出现同向而行的各色行人:一个背着巨大箱笼的卖药郎,铃铛在腰间叮当作响;几位用市女笠深深遮住面容的女性,在步履矫健的仆妇引导下沉默地走着。
搭档的目的地也逐渐清晰。不是让我担忧的比叡山,而是近江之海上的竹生岛。
竹生岛随搭档的步伐缓慢地从稀薄的晨霭中浮现。
水面在晨光下不再是银灰,而是铺开一片细碎金鳞。风从水面吹来,带来若有若无的神乐之声与钟声,推动浅滩的芦苇形成一道又一道起伏的波浪。几只水鸟掠过水面,翅膀尖端沾着金光,发出清厉的长鸣。浪花轻轻拍打着岸边的卵石,那声音绵长而富有节奏,与他行走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叫人安心。
这就是近江之海。
话是这么说,其实只是一片被群山围绕的巨大湖泊。
意识到这点时,我多少有些失落,又很快被竹生岛上的风景吸引注意。
我能感知到岛上郁郁葱葱的森林,临水的鸟居与寺社建筑上,悬挂着数长串崭新的注连绳和白色的御币。有几个微小的人影,正在临水的平台上忙碌着,似乎是在架设夜间照明用的松明火把。
随官道逐渐融入一片滨湖的洼地,一个渡口出现在芦苇丛后。几条带篷的小船系在歪斜的木桩上,随着浅浪起伏。
渡口已聚了十余人。
湖水拍打岸石的声响里,混着商人清点货箱的吆喝。两三艘同様前往岛上的小船正在解缆。船夫们互相吆喝着,木桨划破平静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