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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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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咳嗽了几声,声音略有虚浮:“……有趣,有趣。本宫这位三弟,方才说辞倒与孟郎君很是相似。若不是孟郎就在眼前,本宫几乎要怀疑孟郎与他原是一人了。春姬,你如何看?”

孟不觉下意识站起身想扶住易真,而一直站在易真身后的容桑比他动作更快,紧走几步搀住了易真的胳膊。

依旧低着头的春姬说道:“奴侍立笔墨,尝闻志异,某地某君黄粱一梦,竟于梦中浮生一甲子,得观他人生平诸事。兴许三殿下也是梦中偶得机缘罢。”

易真沉吟不语。

良久,他道:“先回去。若真是浮生一梦,本宫倒要看他梦到了几分。”

容桑先一步服侍易真上了车,临走前用眼睛瞥了瞥春姬,示意孟不觉多照顾她一些。

春姬年纪小,不会骑马,孟不觉抱她上了自己的马,小心圈住了她。

春姬道:“今日之恩,奴铭感五内。”

她虽年纪小,男人的眼神还是能分辨一二的。孟不觉对她有欣赏,却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意思;太子没有什么想法,看待她时目光平静,与看待花草无异;而容桑出身高贵、又与太子亲密,他的态度表现得更直接,甚至不屑于应付一下——他压根不在乎她。

三皇子则不同。她从未见过这个人,也知道自己的容貌不过平常,可这个陌生人非说见过他,还特意找来自己的主君,将被罚去扫地的她拖到了厅堂上。

没人在意她的感受。她像一只包袱被丢到他面前,而他打量着她,好像在打量货物,一件势在必得的附属品。

她讨厌这样的眼神。

孟不觉道:“不必谢我。今日全然凑巧。你若是要谢,便谢殿下宽宏罢。”

马具是按照他的身形制作的,春姬比他小很多,坐在马上恐怕不会很舒服。

他因此刻意放缓了速度,想让春姬坐得舒服一点。

春姬道:“是该谢殿下。刚刚殿下和容二郎说话,我听见他叫容二郎去取我的身契了。”

“哦?殿下果真免了你的奴籍?”

“是呀。我也很意外。”

春姬露出浅笑。

“早知……兴许你问我时,我便答应了吧。”

摆脱奴籍,成为自由人甚至女官,这是之前的春姬所不敢想的。太子与三皇子的争执她旁听了全场,三皇子言辞粗鄙、城府浅薄,完全不是太子的对手。她不明白谢家主君为什么要这般尊崇一个哪哪儿都比不上太子的人。

说到底,她还是个小孩子,而且是个接触不到权利中心的小孩子。比起在权术里浸淫了十数年的易真、容桑等人,她还嫩得很呢。

他们在这里喁喁交谈,坐在车里的易真和容桑也在谈论这位莫名其妙的三皇子。

容桑道:“三殿下身份存疑,谢氏待其倒极礼遇,很难说不是陛下授意。”

他对皇帝喜欢不起来,但也谈不上讨厌。

易真吃了颗车里备的药丸,待呼吸平顺些,说道:“圣心难测,不可妄议。”

太子倒真不在乎皇帝怎么想,毕竟他的太子位是因皇帝无年长子嗣的窘境、是因“此子天人也”的批命而来,不是由自于皇帝的宠爱。

一为神授,一者君权,皇帝不喜欢他才是常理。

容桑心思重,他不欲同容桑说这些没意思的东西,扭头挑起车帘,微笑道:“看。春姬与孟郎在一起多开心。我那三弟不适合带孩子。”

容桑的心思果然被他转移了:“他哪是想带孩子!……”

这小婢才多大?十岁?八岁有吗?什么样的畜牲能对这么小的孩子动心思?

容桑本就不喜三皇子痴肥蠢笨,如今发现此人竟还好色无耻到这番境地,更连提到他都嫌嘴脏了。

易真体贴地为他续上一盏花露,用小匙调和进蜂蜜,轻轻推到他手边:“莫气。三弟出现得突然,最迟五日后,自会有人将三弟亲友行踪等一应事呈报于我们。”

他屈指轻轻一扣桌板,继续说道:“彼时,还需葆儿替我去趟三弟养父母所在之地,帮忙打探一番三弟玉佩的来历。”

正在喝蜜水的容桑手指一颤,眼帘旋即抬起来,目光迅速往车外一扫。

确认没人靠近车驾偷听,他方才凑近太子,用气音说道:“殿下是觉得……”

“做哥哥的,自然怜惜亲弟弟。”

易真笑笑,垂眸掩去思虑之色。

“他千里迢迢来上京寻亲,孤自然要了解他过去受过的苦,才好补偿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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