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之痛（第2页）

“更何况，我们连强者都不是……”

有那么一瞬间，凌溪几乎以为自己找到了同路者，他与自己一样厌恶着这里，厌恶着这等阶森严、泾渭分明的社会，追求着改变。

但这不过只是一种错觉。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凯尔的意思——那并不是什么愚者的觉醒，而是弱小者对于自己弱小本身的抱怨。

是以，想要反抗雄虫反抗不公的自己，注定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

凌溪心中一叹，轻声道：“是出了什么事吗？你的队员们？”

“是啊，你说得没错。”

凯尔抬起脸，神色忧愁的捏了捏眉心，涩声道：“罗得……就是我们队里的那个防御系异能者，你应该看到了吧？”

是那个等级颇低，浑身浴血昏迷在地的雌虫么？

“他是个C级雌虫——”雌虫讲起了自己与那人的过往。

“由于他伤势过重，所以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使用异能啦……”

他说这话时，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喜悲，也没有说得十分详细。

但凌溪却瞬间懂了那人的结局。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异能之于雌虫，那大概是：翅膀之于飞鸟、利爪之于猛兽，虽不会顷刻毙命，却终将走向死亡。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间接见证了一场死亡，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

凯尔摇摇头，平淡道：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找的医生也都找过了。”

“他毕竟只是个C级雌虫，又是个没什么用的防御系异能，走到今天，我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是么？”

完全想不到对方会这样讲话的凌溪一愣他，待看清他脸上怡然自得的表情后，忽然就懂了。

又是那套弱者无用论……

不能为雄虫为种族奉献的雌虫，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联想到‘乐在其中’的当事人，凌溪心中那点逐渐升腾的怜悯与忽然就淡了：

“那你还真是个称职的好队长呢……”

称职到至少还会关心下队友的生死，帮助料理后事，而不是干脆当做无事发生。

“唉，多年兄弟了，再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蓝发雌虫抿抿唇，眉目间似是有几分忧愁，但更多的却是麻木，一种早已承受太多背负太多的麻木。

“其他人呢？你们的佣兵小队，还要继续么？”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思，凌溪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凯尔沉默了片刻，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当然要继续。”

“还有生命的一天，就要继续走下去。”

他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听起来却莫名的有些伤感，“不过可能要考虑换人了。”

经历了许多也依然不擅长对抗伤感的凌溪，最后干巴巴的说了句‘祝你顺利’。

而好在，瓦格纳没有让他等太久，诊疗室的门很快就开了。

雌虫抬手擦擦额际的汗水，目光落在凌溪身上，朗声道：“凌溪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