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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招拆招(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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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最基础的牛顿三大定律切入,迅速跳跃到能量守恒与转化的多种变式应用,再巧妙(或者说刻意)地联系到上周刚学的知识。

刘小胖尚且一知半解的动量定理和冲量,甚至偶尔还会旁征博引,提到大学普通物理里的某些概念作为“拓展视野”。

他讲得条理分明,逻辑缜密,每一个步骤都无懈可击,仿佛在构建一座精妙绝伦却通往云端的象牙塔。

刘小胖听得两眼发直,嘴巴微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脑子里早已是一团被各种公式和定理搅和的浆糊。

“听懂了吗?”容珏温和地问,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刘小胖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是怕得罪学神般,赶紧用力点头,声音发虚:“懂……懂了一点……”

“没关系,”容珏丝毫不恼,依旧带着那副完美无瑕的、体谅的笑容,“可能我的思路不太适合你,跳跃性有点大。”

他甚至会不经意地、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惋惜提起,“这方面,陆青倒是跟得挺快的,他基础扎实,一点就透。”

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刘小胖本就脆弱的神经上,让他压力更大,羞愧感更深。

最后,容珏总会“体贴”地随手一指坐在不远处的、物理成绩也不错、但讲解方式更朴实直白的李想:“李想同学对这类题的处理方法比较直接,步骤清晰,基础性强,或许他来讲,你更容易理解?要不你去问问他?”

刘小胖如蒙大赦,简直感激涕零,赶紧抱着题册和满脑子的混乱,几乎是逃离般奔向李想,寻求更“接地气”的拯救。

同样的情况,在数学、化学课上不断重演。

容珏总是能完美地履行“帮助同学”的义务,笑容温和,态度积极,却又总能精准地将刘小胖、乃至其他偶尔鼓起勇气来请教的同学,绕进更深奥、更复杂的思维迷宫,最终再“善解人意”地建议对方去寻求更“合适”、更“基础”的帮助。

他将“因材施教”和“术业有专攻”运用到了极致,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却达到了“劝退”的实际效果。

几天后,当物理老师或是班主任老周在课上或课后随口询问容珏辅导刘小胖的效果时,容珏会不经意地、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与自我反思提起。

“刘同学好像……不太适应我的讲解方式?可能我的思路跳跃性比较大,或者他之前的基础知识点衔接上有些漏洞?”

语气里没有丝毫指责对方愚笨的意思,只有对自己教学方法的真诚“检讨”和对同学情况的“关心”。

这话辗转传到刘小胖耳朵里,再结合自己这几天坐在容珏身边那种如坐针毡、智商被反复碾压、仿佛呼吸都困难的煎熬感,他简直羞愧欲死,觉得自己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白白浪费了学神的时间和好意。

没等老周主动找他谈话,他自己就哭丧着脸,主动跑到办公室,对着老周几乎声泪俱下地恳求:“周老师!求您了!把我调走吧!容大神讲得太高深了,我……我脑子笨,实在跟不上!”

“坐他旁边我压力太大了,紧张得连公式都背不出来,反而什么都学不进去了!”

“还是让陆青坐回去吧!陆青基础好,脑子活,他能跟上!我不能耽误容同学的时间啊!”

李想等其他几个被容珏“帮助”过、经历过类似“洗礼”的同学,也纷纷心有余悸地、用各种方式向老周表达了类似的痛苦和不堪重负。

纷纷表示原来学神的独家辅导,真不是他们这种凡夫俗子能承受得起的!

那感觉,就像小学生直接被拉去听博士生导师的专题报告,除了茫然就是自卑。

老周看着学生们一个个“发自肺腑”、几乎带着心理阴影的恳求,再看看容珏那边——态度端正,乐于助人,讲解“认真”,毫无过错,甚至堪称“尽职尽责”的表现。

她只能无奈地重重叹息,揉着太阳穴:“唉,看来……看来确实是老师安排欠妥了。忽略了学生个体之间的巨大差异和接受能力。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这场由陆青发起、旨在摆脱控制的调座位闹剧,最终以刘小胖等人的“集体抗议”和陆青被老周亲自“请”回容珏身边原位而告终。

整个过程,容珏没有对调回座位说过一句反对或赞同的话,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一丝一毫不悦的情绪。

他甚至还在陆青沉默地、拖着沉重脚步搬着书本回来时,抬起眼,对他露出了一个与往常无异的、温和如春日暖阳的微笑:

“回来了?”

那笑容依旧完美,无可挑剔。可落在陆青眼里,却像数九寒天里迎面泼来的一盆冰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寒意,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陆青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深刻地认识到,他和容珏之间的差距,绝不仅仅是家世、成绩那看似遥不可及的距离,更是这种对规则、对人心、对局面精准而优雅的绝对掌控力。

如果容珏真的对他存了什么别样的、不容抗拒的心思……

念及如此,陆青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全身。他根本无法招架,无处可逃。

惶恐如同无数冰冷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他必须破局,必须彻底地、干净地斩断这令人窒息的“同桌”关系!哪怕要用上更决绝、更彻底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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