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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潭暗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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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青阳中学在李校长的务实管理下,风气日益清朗,校园里的香樟树年轮又多了一圈,校舍也扩建了两栋新的教学楼。

升学率连年攀升,区重点的牌匾悄然换成了市重点,慕名而来的家长络绎不绝。校园里充盈着一种积极而宁静的氛围。

陆青的初中生活,在这种大环境下,显得规律甚至有些枯燥。教室、图书馆、福利院,三点一线,构成了他世界的全部。

他早已习惯并将这种单调视为养分,如同春山的野草,只需默默汲取,努力生长。步入初三,他常年霸占着年级第一的宝座,在市联考中也稳居前十,是同学眼中遥不可及的“学神”。

然而,陆青内心从未因此滋生半分骄矜。几位资历深厚的老师,如班主任李雯菁和历史老师黄永明,都曾语重心长地告诫过他。

“初中这点知识,只是基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重点高中里汇聚的是全市的尖子,竞争激烈程度超乎想象。高考,才是真正检验天赋与努力的试金石。”

陆青深以为然。他借着课后请教问题的机会,不止一次向这些他敬重的老师,含蓄而坚定地表达过自己将来希望用所学知识报效国家的意愿。

老师们大多知晓他的身世,对这个沉默却目标坚定的孩子,总不免多几分怜惜与关注。

见他求知若渴,便有老师大方地拿出自己珍藏的高中教科书、甚至是当年字迹工整的备课笔记借给他,鼓励他先行自学,遇到疑难随时可来探讨。

在学校看来,陆青考入市重点高中已是板上钉钉,甚至有力争夺中考状元的潜力。

他所在的重点一班,配备了最强的师资,老师们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倾囊相授,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注于他。

一个如饥似渴地学,一个毫无保留地教,倒也成就了一段师生相得的佳话。

就在陆青以为可以心无旁骛地冲刺中考时,一个人的出现,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再次打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

新调来的物理老师王文柏,三十多岁,戴着副金丝眼镜,梳着一丝不苟的分头,看起来斯文儒雅。他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的物理专业,谈吐间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优越感。

他很快注意到了成绩优异却总是独来独往、衣着朴素的陆青。

起初,王文柏是以“关心成绩优异学生未来发展”为名,时常在课后找陆青聊几句,问问学习情况,谈谈物理前沿。

陆青虽不习惯,但出于对老师的尊重,也感念这份“额外”的关注,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感激。

但几次之后,王老师的“关心”开始悄然变质。他的手段隐蔽而渐进,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试探。

他会以指导习题为名,让陆青放学后去他单独的办公室“补习”。在那间充斥着粉笔和旧书味道的房间里,他的手会“不经意”地、长时间地搭在陆青单薄的肩膀上,掌心带着黏腻的湿热。

讲题时,他会靠得极近,胸膛几乎贴着陆青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故意喷在他的耳廓和颈侧。

言语间的试探也越发露骨。“陆青啊,你长得真清秀,皮肤也好,比好多女孩子还耐看。”

“老师就喜欢你这样聪明又安静的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没有对什么……特别好奇?没关系,可以跟老师说,老师是过来人,可以……教你。”

他甚至会借着递东西的瞬间,用手指轻轻划过陆青的手背,或者用膝盖“无意”地碰触他的腿。

一种混合着暧昧暗示和言语蛊惑的氛围,被他精心营造出来,试图利用少年人青春期的懵懂、对年长权威的敬畏,以及陆青可能存在的对“关爱”的渴望,来模糊界限,诱使他一步步落入陷阱。

有一次,他甚至试图用手背去轻蹭陆青的脸颊,被陆青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王文柏也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陆青无法理解、却本能感到危险的光芒。

那不是师长对学生的欣赏,那是一种包裹在伪善外衣下的、带着明显欲望的窥探和蛊惑。

他似乎深谙如何利用少年人青春期的懵懂与对权威的敬畏,试图用模糊的边界和暗示性的话语,

一步步瓦解对方的防线,甚至诱导对方产生这是“特殊关照”或某种扭曲“情感”的错觉,以期达到其龌龊的目的。

甚至幻想这是某种扭曲的“爱情”,以期最终达成其龌龊的目的,并规避法律责任。

陆青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江倒海般涌上来,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孤儿院的经历和大量的阅读,让他比同龄人更早熟,对人性之恶有更清醒的认知。他瞬间就明白了王文柏的意图。

孤儿院生存的本能和过往应对危机的经验,让他强行压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怒斥和逃离的冲动。

他深知,此刻翻脸,对方很可能会倒打一耙,污蔑他误解老师好意、心思龌龊,甚至反咬他主动勾引。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和一个戴着“优秀教师”面具的斯文败类?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谁会相信谁?

但陆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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