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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终归(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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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思鹤替楚茫掖好被角,暗中搓了搓指间散去的细腻余温,起身退一步抱拳行礼,眼神回味的看了几眼榻上开始假寐的人。

看着看着,言思鹤心下就不由开始唏嘘起来,虽说他的主子有着“温雅清逸”四字之称实不作假,只可惜的是这人醒时一双单凤眼中常牵着重重心事,整日里正经得不行。

虽与人说话时温温和和,但他知道,那不过都是楚茫的敷衍演戏,如今这人凤眸闭上、心事遮起,一脸清冷相中却也终于显现出了他眉目的柔和,让人看了后好感不禁直线上升。

言思鹤刚要打开门走出去之际,忽听见身后一道早已疲惫不堪的声音传来,楚茫对着先前没有回应他的话做出了反驳。

“言侍卫,这次不是噩梦,是回忆。”

言思鹤刚要迈出去的脚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待收回转身再看时,榻上的人已然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睡下。

整整十年,多少个午夜梦回,楚茫梦里都是他想象出的母妃死时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可他来浮玉京的第一个晚上里,却梦到了十年前太子楚潇为羞辱他当众骑在他身上时说出的那番话。

楚潇当时俯下身,贴在他耳边低语时,楚茫看见了一个人藏在心底最大的恶性显露无疑。

他一字一句的告诉了他,他的母妃是如何一点一点的被害死的。

直到最后楚潇略带惋惜的声音传来。

“五弟,你没看到真是太遗憾了。”

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年仅十岁的楚茫对这个十七岁的哥哥恨到了极致,他全力推倒楚潇后与他不要命的撕打起来,最后皇帝赶到他们才被迫停了手。

只是后来……

假寐中的人被褥下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大腿,如多年来的行径,他出手狠狠一掐,该有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大腿神经传递给他的只有轻微的触感。

而这触感,竟是他花了十年时间才养回来的。

景国的皇帝,他的父皇,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在拉开他和楚潇后,却以“不敬兄长”之罪罚他在雪地里跪至第二天天明。

等到第二天他动身去往中州时也没有让太医来治他被冻伤的腿,最后误了时辰导致双腿肌肉坏死。

楚茫双眉紧蹙,一双薄唇抿成了直线,急躁的又连掐了好几下,可结果都是始终如一。直到窗门被轻轻敲响,他凤眸大睁,猛得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冲动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

他的双腿在十年前就在雪地里跪成了残废,可就凭着这一丝触感,让他还总是抱有那些不可能的幻想。

木窗再一次被敲响,里屋的主人撑着身子坐起来后才出声让人进来。

窗户被推开,雪片寒风带着一团白影跃了进来,白影落地后径直便朝着榻上方的人跪下。

“殿下,属下在惊鸿宫里找到了这个。”

嗓音中还隐隐透着股青涩的男子将白色布料裹得全身只剩眼鼻,若让他往外面漫天飞雪的世界里一站,再刻意隐去身形,视觉不够灵敏的人是很难觉察到他的存在的。

男子从暗襟中取出了一块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双手奉给了榻上的主子。

楚茫将身下因坐起时有些滑落的棉被毛毯紧了紧后才伸手接过。

拆开白布来看,入目的竟是一张已经被烧得焦黄残缺的纸块,除了最中间的那“银杏核”三字勉强能认出外,其周遭的墨水已淡化模糊。

“银杏核有镇咳化痰之用,当年母妃病中时确有此等症状,不过……”楚茫凤眸微眯,细长的手指在毛毯上轻点着。

他另一手摩挲着残纸,看着这明显是宫中太医惯用却只写了药材没有写用量的白麻纸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楚茫再次看向跪着的人,“可还有别的发现?”

五皇子府上只有两个侍卫,一个便是明面上的贴身侍卫言思鹤,另一个则是负责暗中行事,此时就跪在楚茫跟前的牧清。

“宫中巡逻的侍兵换的太快,属下情急之下只找到这个。”牧清觉得自己办事不力没胆看榻上的主子,便把头埋了下去。

楚茫面上倒没有要问责的意思,只是意有所指的再次问道,“除了惊鸿宫里面的发现外,你还发现了什么吗?”

牧清这才反应过来楚茫所问何事,只是这个问题他颇具困扰,让他更加不敢抬头看楚茫,“请殿下责罚!”

“关于言侍卫的身世属下还是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听罢,手指轻点的楚茫在这一刻攥紧了手下的毛毯,回想刚才那个人偷摸对他做出的小动作,他凤眸里露出厌恶,自发的咬着牙从唇缝里硬挤出了“登徒子”三个字。

牧清一听,埋着头的一双明眸睁得老大,在楚茫面前差点就没跪稳。

“他的事继续去查。”

楚茫将白布包好藏于枕下,抬眼间看见了不远处桌上被茶盏压着的一纸明黄诏书,继续道,“待后日皇帝寿辰设宴金陵阁,你届时再潜入宫中一次。”

最后,他敲了敲榻板示意牧清可以直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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