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几株(第1页)
牧清没有走正门离开,而是又一次翻窗跃了出去。
等他刚将窗户关好,一转头,就看见了悠哉斜靠在离窗不远处喂雪的玄衣男子。
他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赶紧去捂住白布遮挡的嘴,以免自己被吓得叫出声而惊动屋里的主子。
两人无言对视一眼后,牧清便由着玄衣男子领头,光明正大的去了在主屋最东边,此时正冒着炊烟的厨房。
这并非是身为暗卫的牧清胆大包天、不怕暴露,只是这偌大的一个皇子府,却如那零星栽着的几株红梅一样。
一眼望去,除了踩雪行走的两人外,再无一点人影踪迹。
堂堂景国五皇子府,除了一明一暗的侍卫外,竟连个下人都没有。
迎着风雪一路进到厨房后,两人将身上沾染的雪片抖落。
牧清转身关好房门再次回过身来,一把扯下遮挡头的白布,与刚才在楚茫那说话的青涩声音极为匹配的少年俊容展露出来。
言思鹤进到厨房后就直接将少年晾在了一边,转而走到灶台处,十指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握上了锅盖把手,提起了正在因白雾蒸腾而跳动的锅盖。
看着锅中已然快要熬好的粥,他将锅盖放至一旁台上,手伸进暗襟里,不疾不徐的拿出了一小包油纸包着的东西。
少年主动凑上前去瞧,言思鹤打开的纸包里是一些粉末状的物体,只见他再次将手伸至铁锅上方,把准力道后将纸里面的粉末抖落一部分进了粥里。
牧清一眼就认出了言思鹤手上的粉末,但还是一脸不解的开口询问,“统领,上头不是说了以后不用给五殿下吃这个药了吗?”
言思鹤抖完粉末后拿起洗净的长柄瓷勺伸入锅中,直至将粉末搅拌得彻底融入粥后,他才咬文嚼字道,“上头说的是我们五殿下回浮玉京后才能停止用药。”
牧清听了还是不解,“可我们现在不就在皇城了吗?”
言思鹤瞥了少年一眼,“我们这次回京的目地,不过是皇帝一纸诏书上的金陵阁寿宴,待寿宴一过,去留还未可知。”
话未完,他颇有些无奈的继续道,“况且,他们不知道这药若想停用,就只能靠循序渐减的办法。”
“如若不然的话,主屋里那位十年都没能养好的腿一下子突然好了,只怕会彻底怀疑我了。”
少年虽看见他倒入粉末的剂量相较比之前还多了些,但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完事后,言思鹤又拿起火钳蹲下身去,拨动起灶里快烧完的柴火,为这道粥做最后一道工序。
他手上动作不停,问道,“说说吧,你们又聊了什么?”
牧清虽是楚茫的暗卫,却也是他言思鹤的下属。这些年来楚茫在暗中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而楚茫却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言思鹤没有明确说明牧清和谁聊天,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也没聊什么。”
虽是这样说,但牧清抬手刮了刮在冷风中冻红的鼻尖后,便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他是如何潜入宫中拿到纸块,楚茫再如何交代他的。
言思鹤将少年的滔滔不绝安静听完,发觉少年此时也跟着蹲了下来。
“不过……”
牧清用手肘顶了顶身旁人的臂膀,稚嫩未消的脸露出了八卦的表情,但还是先告状道,“统领,殿下骂你是‘登徒子’唉!”
“你这是都做了什么啊?让殿下这么些年来一直没放过调查你。”
灶口里的火焰窜动,时不时发出木柴燃烧时“噼啪”的声响。
从里照出来的火光忽明忽暗,打在玄衣男子脸上后,直叫人看不清他此时作何神情。
言思鹤回忆起刚才楚茫由着他安排的乖顺模样。
这人无权无势、双腿还废了这么些年,其间的衣食住行全靠的是他来打理,虽说这其中他也有因美色偷偷占些小便宜,但这人非但不心存感激、对他信任有加,还背地里调查他、骂他。
还真是一个……
思及此,言思鹤抬眼看了看上方的锅,眼里幽黑深邃,一种想法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