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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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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师父,学好规矩,熬够年限,然后拿着积攒的银钱,出宫去过平凡却安稳的日子。

可是……

“师父的情谊,我忘不了。”徐怀真抬起头,目光虚无地望向角落,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教我识字,教我规矩,在我受人欺凌时护着我,在我生病时守着我……她于我,如师亦如母。”

“师姐,我明白你的担心,我也怕死,但如果让我明明察觉到疑点,却为了自保装作不知,任由师父死得不明不白,我余生难安。”

历弥珍看着徐怀真眼中那簇执拗的神光,知道自己终究是拦不住的。

她颓然地叹了口气,带着哭腔道:“可就算你查出了真相又能怎样呢?万一凶手是某位高高在上的嫔妃,是手握权柄的女官,更甚者,师父遇害真的与观家之案有关,你难道还能提着刀去为师父报仇吗?怀真,我们拿什么去跟那些贵人们斗?”

徐怀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残酷的问题。

她反而话锋一转,视线落回了历弥珍的脸上,“师姐,既然你是这么想的,一心只求安稳,那今天又为何要为了观定意,如此强硬的与万秋争执?甚至不惜挨这一巴掌?让万秋直接将她送去教坊司,岂不是更干净利落?”

历弥珍被她问得一噎,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随后她猛地扭过身子,背对着徐怀真,肩膀微微起伏,赌气似的不肯说话。

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徐怀真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带着了然,带着苦涩,也带着一丝暖意。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历弥珍微颤的肩上,“因为……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师姐。”

徐怀真的声音柔和下来。

“观夫人当年帮过我们,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你也从未忘记过,之前观家大厦倾颓,我们人微言轻,无能为力。可如今,观定意入了宫,就站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们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去教坊司那种地方……”

“所以,即使会得罪万秋,你还是出手护住了她。而这和我想查清师父死因的心,本质上并无不同。”徐怀真抿唇而笑,语气唏嘘,“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心安,为了……不负故人。”

历弥珍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终是缓缓松弛下来。

她虽然没有回头,但却以沉默回应了徐怀真的话。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查清师父遇害真相,是我一定要做的事,所以师姐,以后不要再瞒我了,好吗?”徐怀真偏过头去看历弥珍尤带泪痕的脸颊,而后报复似的戳了戳她颊上的伤痕。

疼得嘶了一声,历弥珍拍开徐怀真的手,没好气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她看似不耐,但徐怀真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愧疚。

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徐怀真只是了然地淡淡一笑,“好了,你自己处理脸上的伤吧,我去正殿看看,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历弥珍闻言嗯了一声,捡起落在腿上的帕子握在手里,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你去吧,替我谢谢她们。”

“我知道了,你好好歇着吧。”徐怀真说罢,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就推开偏厅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十分黯淡,她抬头看了看满是阴云遮蔽的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气。

踏上带着春凉的石板路,徐怀真提步走向正殿。

正殿内,两位侍令宫女正在一丝不苟地向新入宫的采女们训话,讲解着最基本的宫规礼仪。

一百六十八名采女垂首静聆,姿态恭顺。

徐怀真见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一扇半开的雕花木窗外,看向殿中。

殿中有许多的人,但只需一眼,徐怀真便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观定意的年纪在采女中是最大的那一批了,身量也高,所以站在了靠后的位置,此时正微微低着头,听着上首侍令宫女的训话,看似和其他采女一样的做派,但那份自幼蕴养出的气度,却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的手腕从宽大且并不合身的的袖口中露出一小截,腕上还戴着一只玉镯。

目光落在那只玉镯上,徐怀真的神色微微凝滞。

那玉镯的水头并不算好,色泽也只是寻常的淡绿,甚至能看出几丝绵絮。

戴在出身民间的待选采女身上,倒是合宜,可戴在尚书令之女的身上,显然并不合适。

可就是这只略显寒酸的玉镯,观定意已经带了许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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