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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君臣角力(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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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钧直轻轻笑了声,“要说玩弄人心,和陛下相比,罪臣真是自叹弗如。”

“先拿臣逼得括羽现身,再借八英将他捉拿,括羽心地纯良、重情重义,却被陛下逼得自绝明志,以求不负忠义不负亲恩。敢问这世间,有谁能似陛下这般轻轻巧巧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

“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真。”明严勾唇浅笑,“朕识得你凡十年,总算是又看到你嚣张了一回。”他双臂环抱,有些慵懒地半靠在御案上,“朕若这么轻松地被你激怒不杀括羽,那朕这么多年的皇帝真是白当了。”

左钧直不疾不徐道:“括羽死,则臣死。”

“砰”的一掌拍在御案上,砚台笔洗皆跳了起来。“你竟敢威胁朕!”

“那得看陛下觉得罪臣这条命,到底有多金贵。”左钧直低低笑道,“陛下莫笑臣狂,可这世间,只有一个左钧直。”

这世间,只有一个左钧直!

三公九卿、六部尚书,杀了还有别人可以做。

独独她左钧直,会说多国番语的左钧直,通晓万国国情的左钧直,能写《万舆志略》也写得一手好风月的左钧直,樽酒间臣服西域诸国的左钧直,泰丰源中一袭小白袍胆敢指点天下江山的左钧直,一次次顶撞他忤逆他将他不放在眼里的左钧直,千百年才出一个。

杀一人,还是存一人。胆大包天,逼着他这个万乘之尊做选择的人,恐怕只有这个可恶至极的女人了。

明严语若三九寒冰:“朕倒想看看,你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

左钧直并不迟疑:“臣愿倾尽所有。”顿了顿,又补充道:“为奴为婢也好,做牛做马也好。臣甘心俯首帖耳,唯陛下之命是从——只要陛下能放他一条生路。”

她字字句句,咬得清清楚楚。明严抱臂的修洁双手渐渐浮现青筋,目光冷到极处,又腾起烈焰。

“朕要看你的决心。”

左钧直不再言语,径自站了起来。纤白的手指缓缓扯开了细细衣带。

层层衣衫,花瓣一般委叠落地。雪白无瑕的身子好似清荷出水,清凌凌亭亭净植。不曾熏香,却仿佛有莲香拂面。

她别开了眼,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无助和迷蒙水波。因为羞耻而令一身脂白肌肤晕染上浅浅的绯色,好似美玉流醉,灵珠生霞。

腰若束素,双腿匀润修长。浓密如云的青丝泻落一身,若有若无地遮了雪峰秘径。

早知道作为白度母和左载言的孩子,她绝非她的容貌那么平凡。可也绝未想到,向日那端庄严肃的官袍之下,是这样一幅令人神魂与授的躯体。

左钧直见他仍是站着一动不动,紧咬了唇,走近他,双手从他腰侧环过去,要为他解开蟒带。

这是一个亲密的姿势。

是一个女人承认并屈身夫权的姿势。

近在咫尺,他看得清她苍白无血的脸色,看得见眼角滚着的大粒泪珠。

更感觉得到她心底那强力抑制的厌恶和屈辱。

明严猛的推开她。

“滚!在朕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左钧直被他推得险些跌倒在地,怔然不知所以。却见他手执了一盏孔雀灯台,哗啦将其中灯油尽数泼在她那堆衣裳上。正要扑过去阻拦,他已经丢了一截燃着的蜡烛下去。

一堆衣服蓬然起火,在灯油助力下烧得凶猛,焰腾烟飞,眨眼间便只剩一堆灰烬。

左钧直惊惧不已,然而不知他为何让她走,却又要烧了她的衣裳。

“去!去那边随便穿一件,滚!”

左钧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全是他平日龙袍和常服。明严常宿勤政殿,这殿中便备着他的许多衣物。

都是天子衣冠,她如何穿得。

但她亦不敢再犹疑。匆匆挑了件没有龙纹的素色贴里长袍穿上,顾不得有多单薄,逃命一般地冲出了勤政殿。

一出殿门,刺骨的寒意便穿透了她身上聊胜于无的袍子,冻得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这才发现勤政殿外俱是密密麻麻的刀枪,亲卫列如丛林。众多等候觐见的朝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目中尽是惊诧鄙夷之意。

她的身量很是不称这件单衣,冷风从领口袖口灌进来,令她情不自禁地抱紧了身子。

她是逃跑的死囚,她私制火药恐吓大内亲卫和朝臣,她胁太子为质。

这等弥天重罪,任一个亲卫皆可以持刀而上,将她剁为肉泥而不领任何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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