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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旧电话撕了一页(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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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两个人从此天各一方,从此阴阳相隔,梦里依稀一见,伸手去抓,一手寂寥空气。

我在她的灵堂上哭得几乎断肠。

纽遥,过个十几天就是新年了,你说过年和我一起旅游,你又食言!

纽遥,你说要重新打造一个自己,那个新的你,我还没有看到!

纽遥,只是爱错了一个男人,为什么需要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纽遥,旧电话,撕了一页,我的朋友还剩下谁?

纽遥,有着柔软长发的纽遥……

我见到了纽遥的妈妈。那个瘦瘦小小的妇人。

她镇定得超乎我的想像。她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清晰地说:"你是乔米?纽遥常常说到你。"

"阿姨……" 我想安慰她,却被她抱在怀里,细细抚拍。

她说:"我是不是管她太多?也许我应该听任她去长治与那个男人结婚。"

我哽咽:"阿姨,这次,她已经想通您的话是正确的,她已与大路分手,打算重新生活。"

请了俗称"堂死朗"的葬乐班子吹拉弹唱。我与纽遥的母亲静静地坐在灵堂里,眼睛红肿,一言不发。

"堂死朗"里的主唱是个年青女子,乡村气息未消,声音还有些怯怯。

她唱《知音》,声音发颤,高音苦涩,低音晦哑:"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

听见高山流水四字,我的心又开始哆嗦:"换首曲子吧。"

她一紧张,居然张口来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众哗然,我气结,正要喝叱她,纽遥的母亲却拉住了我。

她表情如食黄莲:"她父亲死得早,她跟着我也从来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愿她离开人间后真能过上好日子,想什么事儿都能成吧。"

纽遥家只有她与母亲。我一直陪着她妈妈料理后事。

陪礼时,我没有看人,只知道向每个来看望纽遥的人鞠躬,一同唏嘘。

"乔米,你坐会儿,我来。"

定神看,却是方哲。

我扑进他的怀里,得以放声哀嚎:"平安夜时,我们还一起许愿喝酒……"

一切终于结束了。我回到家里,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又瘦了一圈,下巴尖得像冰刀,颧骨高高地耸起,眼睛也陷了下去,像放完烟火后的炮仗盒,空余下深深凉凉的黑洞,比起曾有过的热闹缤纷来,更显得透骨的凉。

打开电视,梅艳芳一袭黑衣,哀唱:下辈子别再做女人,我们这一生苦得很……

平安夜时,我为纽遥唱过这歌。

纽遥,下辈子,你还会不会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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