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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无事便好。”雁萧关起身理了理衣袍,“时辰不早,该回去歇息了。”

陆从南还想说要守夜,明几许已轻声道,“无碍,船上的船工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把式,不止行船功夫了得。”

陆从南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此行之所以没带神武军,一来是不想人多扰了出行的兴致,二来便是这些船工本身就藏着一身武艺。

别看白日里个个看着同寻常渔民无异,日日只忙着划船、掌舵,实则都是身手利落的好手,只是平日里不显露罢了,不然也不会被选到这艘船上。

“也是。”陆从南这才止了守夜的心,捏着没吃完的糖糕嘿嘿笑了笑,“有他们在,定能守好船。”

众人各自回了舱房,夜色中的晴日号依旧平稳前行,甲板上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船工巡逻的身影拉得很长。

主子们都歇下了,船工们却还未安歇。

向船工习惯性在入睡前带着两个经验老到的船夫,提着油灯将船上下巡视一番。

甲板上灯笼摇曳,船舷边海风轻拂,一路并无异常,很快他们便下到了底仓。

底仓是船上最宽敞也最杂乱的地方,两侧堆放着成捆的缆绳、备用的船板和修补帆用的布料,角落里码着半仓的淡水桶,桶身箍着粗铁环,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通道,地面铺着防滑的木板,因不见日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息,混着鱼油和麻绳的味道。

靠墙处还摆着几个大木箱,里面装着粮食菜蔬和备用的工具,箱盖缝隙里透出些许谷物的香气。

眼看着就要巡到末尾,向船工提着油灯的手微微放缓,心稍稍松懈。谁知转过一处堆放缆绳的转角时,他眼角余光往地面一扫。

蓦地,向船工眼角微眯,脸上神情未动,脚步依旧沉稳不乱,提着油灯的手却悄悄收紧,心瞬间提了上来。

油灯的光晕下,那片本该干爽的木板上,竟印着半个浅浅的湿痕,像是有人刚从这里走过,脚印被匆匆抹去,却没完全清理干净。

他不动声色地用灯盏往那处照了照,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嘴里还随口对身后的船夫道,“检查下淡水桶的塞子,别漏了水。”

声音平静如常,他身后的两个船夫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嘴上应着“是”,脚下已迅速移动,眨眼间便呈犄角之势将那处留有湿痕的角落围了起来,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底仓的阴影里,油灯的光晕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像蛰伏的野兽。

向船工的脚步停在最后一排木箱前,指尖轻轻敲了敲箱盖,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没发现异常,他收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整个身体猛地向前一冲,一把掀开了最外侧的木箱盖子。

盖子下并未装着应该有的东西,而是蜷缩着一个人。

他眼中的警惕还未完全浮现,便被惊愕取代,只见那汉子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如纸,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伤了元气,此刻双目紧闭,像是没了声息。

向船工收回蓄劲待发的腿,朝身后招了招手,“都过来。”

巡视的两位船工围拢过来,看着木箱里昏迷的汉子,虽见他已昏倒,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把人手脚捆了,拖去甲板避风处。”向船工沉声道,“别惊动主子们休息,等明日再上报。”

两个船夫应了声,取来麻绳将汉子牢牢捆住,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小心翼翼地往底仓外拖。

那汉子轻飘飘的,俨然没了半分力气,若非嘴里偶尔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怕会被当做是尸体扔去海里。

向船工看着他们将人拖走,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木箱,里面除了那汉子,再无他物。

他皱眉提着油灯又将底仓查了一遍,才走出底仓,锁好仓门。

甲板上的海风更凉了,被捆在避风处的汉子蜷缩在那里,在灯笼的光晕下一动不动。

“守着他。”向船工对身旁的船夫道,“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断了气。”

反正人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看样子只剩一口气,夜里定然惹不出什么风浪,等明日主子们醒了,自有处置的法子。

雁萧关清晨醒来,刚洗漱完毕,向船工便匆匆来报,将昨夜底仓擒获汉子的事一一禀明。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即对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恐怕这人便是昨日那些人要找的目标。

当然,于他们而言,只是偷偷上船的不速之客。

“只是不知他是如何避过那些贼人的查探,还能藏到咱们船上的?”陆从南摸着下巴嘀咕,昨日鱼市那些人搜寻得那般仔细,竟没发现这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恐怕是我们回船后,他才寻机上船的。”明几许收回望向甲板的视线,淡淡道,“先前多半一直潜在海中,看来是个极隐忍之辈。”

众人这才恍然,他们捡完钱币,上船,巡视一圈在回到船舱快有半个时辰,这人竟能在冰冷的海水里潜伏那般久,若非心性不凡,怕是水性再好也是不能的。且还能避开船工藏进底仓,实在不简单。

线索既已送上门,自然要问个清楚。

明几许跟着向船工来到甲板避风处,蹲下身给那昏迷的汉子诊了脉,“脱水、饥饿,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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